当你很清楚有人在监视你,但同时又清楚对方绝不会伤害你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惶惶度日?坦然处之?还是干脆有恃无恐,肆无忌惮,把所有该做的不该做的事都做一遍?
正常情况下,像埃文这种究极胆小鬼肯定会无条件选择第一种。谁知实际面对这种特殊环境时,某种深埋在心底的对抗心理突然觉醒,他现在就像是叛逆期的中二少年,越是知道有一群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他就越想放飞自我,甚至有勇气去做那些平日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比如在公共场所牵手、拥抱、接吻,甚至跟其他热恋期的小情侣一样在公园小树林没羞没臊。
反正现在整个社区除了研究员就是研究员,他们巴不得多看点新鲜事儿当报告素材,才不会出来指责埃文败坏风气呢。
埃文,亚当,一众研究员。三方相互识破,相互隐瞒,保持着这种奇妙又诡异的平衡关系,玩起了过家家的游戏。
一段时间后,恰巧碰上黄金周,埃文转行做了老师,又是清闲的副科老师,不用担心加班辅导学生,可以肆无忌惮地休息一整周。他兴冲冲地把假期的事情告诉亚当,问他假期想怎样度过,亚当停下修枝剪叶的手,凝视着埃文,真诚地说:“埃文,假期是什么?”
埃文惊得下巴差点脱臼。
亚当急忙解释:“我理解假期这个词的含义,不过你应该知道,仿生人存在的意义就是工作。所以我从没有放过假,更不知道怎样才算度过假期。”
“唔……这倒也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假期嘛,怎么舒服怎么来!”
“既然如此,那就和往常一样就行。”亚当说完,微微一笑,弯下腰,继续修剪围绕在杰克周边的杂草。
不知道这棵树苗是吃了什么激素,跟青春期的小男孩一样长得飞快,转眼间树干已经有埃文的大腿根那么高了!最近气温宜人,亚当照顾得也周全,小杰克身上钻出好多嫩绿色的幼芽,迎风招展,简直像在炫耀自己得到的关爱。
不久前才刚决定不再跟植物争风吃醋的埃文瞬间黑了脸,从后面抱住亚当妨碍他的园丁作业:“和往常一样不就是起床吃饭打理花园吗?多没意思啊,做和往常不同的事才能叫假期!”
亚当宠溺地拍拍埃文的额头,柔声道:“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就交给你决定吧。”
“要不要出门约会试试?”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
“那唔……去哪啊……这么说来,放假前我听学生说市里新开了家购物中心,开了不少新chao的餐饮店,还有新的巨幕电影院……”
“听上去不错,要不我们去逛逛?”
埃文确实心动了。他不是追求chao流的人,不喜欢逛街,更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闲逛。但现在不同,他想和亚当一起去体验更多新鲜事物,做所有普通人会去做的事情,去旅行,去购物,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一起欢笑,一起落泪……
在这场观测实验戛然而止之前。
“埃文,要去吗?”
埃文一惊,刚想答应,眼角的余光扫到花园外面,马路对面的邻居夫妻此时正在花园里烧烤,还朝埃文挥了挥手。埃文的心瞬间凉下一截:“我、我想去,可是说实话,除了上班我好久没离开过这片社区,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而且你……”
亚当顿时明白了埃文的言外之意,侧过身,挡住了埃文的视线:“没事的,又没人拦着路不让我们出去。我当时离开研究所的时候他们也说我可以随意活动,没有任何行动限制。”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亚当说,开玩笑一般朝埃文做了个鬼脸,“就算不是,他们动起真格来也能随时找到我。”
“哈哈,也对……”埃文勉强地跟着笑了两声,声音与啜泣无异。
无论如何用笑容和幸福来粉饰,他们依旧生活在别人造出来的景观盆里,命运早已擒住了他们的咽喉,永远都跑不掉。
亚当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平静地把最后几根杂草连根拔起,弹掉围裙上的泥土,脱下来和其他园艺道具一起放在小院的角落。因为平常足不出户,而且对时尚毫无想法,亚当穿着十分简洁,如果不是埃文执意要买来适合他身材的衣服,他完全不介意穿埃文的旧衣服。
围裙下面是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恤,而且还是埃文下班路上从连锁店随便买回来的。分明是套在模特身上都像麻袋的廉价衣服,在亚当英俊容貌的衬托下,看上去竟有点时下流行的极简定制风感觉,干净而优雅。埃文看得脸红心跳,刚才那点小忧愁直接忘光了。
亚当飞快换好衣服,朝埃文伸出手:“好了,我们走吧。”
“嗯?”沉迷男色不可自拔的埃文一愣,“去哪?”
“去市里新开的购物中心。”
“什么,今天就去逛街吗?”
“既然你已经提出来了,不如去看看,反正今天也没有其他安排。”
住在马路对面的夫妻还在烧烤,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