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的黑暗中,郗景醒了过来。他的眼睛被黑布蒙住,手、脚都被绳子捆住,由于身体其他地方也被紧缚着,连呼吸都不甚顺畅。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他,听不见任何动静,获取不了任何信息,就像把一瓶污水倒入深不可测大海里,既没有起波澜也翻不了浪花。
只在瞬间,郗景冷静下来,慌张只会让他丧失理智的判断。他从不做情绪的奴隶。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继续装晕或是摸索环境。前者太被动了,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郗景像一条蛆虫,在地上缓缓蠕动。身体顺着墙壁挪动,很快碰到了门。
他清楚其中缘由,办这事的人出于省力,把他往门边一放就转身离开,甚至能想象到由于急匆匆的关门动作,金属材质的大门和门框猛然碰撞,发出巨大声响。
那扇金属门被他试着用脚敲了敲,很厚,实心。郗景将耳朵贴在门上,闭上眼睛用心听。
门外没有任何动静,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他紧紧靠着墙,挪到墙角,试图借助九十度的墙角站起来。原本轻松写意的动作在被限制的情况下格外艰难,汗水滑过后颈,将后背的衣服全部浸透。
他背对着门站了起来,肩胛骨抵着门把手,他蹭着门发现把手下有一块质感不同的区域。是屏幕,不论是四位数还是六位数密码,郗景都确定自己无法在双手被反绑的情况下打开门,便默默挪回了原来的位置。
应该就是这里,郗景自信,现在所在的位置和之前不会有太大差别。
他心里隐约有些担忧,如小刀一般的眉毛便锁在了一起,眉色浓得化不开。
他全身放松,呼吸越发均匀,不过片刻就思考了数种应对方案。
郗景想了很多很多种可能,传销、邪教、黑工……他在地上深呼吸,能闻到水泥地上淡淡的血腥味,但他面不改色,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
除了血腥味,还有消毒水和一股难以察觉的陈旧灰尘味。证明这间房子不常使用,但一旦使用都会见血。
没有尽头的漫长等待是令人焦虑的,但郗景更加冷静,漫长的时间使他能深入思考。
黑暗所带来的恐惧极为有限,甚至不值一提,不过是视野缺失,郗景并不怕。
理智让他脱离负面情绪的困扰,他从容地接纳一闪而逝的忐忑,与平静为友,镇定才是他的主旋律。
就在这无声无光的环境里,他听到了一声巨响。是肚子在抗议。
冰冷的水泥地和寒意十足的金属门合在一起,郗景仿佛置身雪山裂开的冰缝中,冷与饿交织,他的体力不断流失。
犹如沉在一片池塘底,水草将他的腿脚牢牢缠住,郗景越挣扎便越会消耗体力,逃生的念头逐渐变成遥不可及的小点,可不挣扎,又只能原地等死。
他感到无比困顿,心里暗道不好。拼命睁开眼睛无果后,无奈地昏了过去。
郗景再次睁眼,他望见不远处有位天神般的少年捧着书站在窗边,书页被缓缓翻动,少年专注的神情令人无法挪眼。
窗外景色怡人,碧空如洗,树干深棕。
阳光落在少年的头顶,金光朦胧,盖在长长的睫毛上,郗景听清了自己加速的心跳。
似是察觉到了郗景的目光,少年合上书,抬腿向他走来。少年穿了一件镶金边的白色礼服,走动间光影绰绰,挺括的面料衬着那张脸更加稚嫩。
庆章岁喜欢这具身体里的灵魂,灵动而有趣,所以便笑得尤为真挚。
而在郗景看来,面带微笑的少年让他体会到一眼万年的感觉——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天雷勾地火。
电光火石之间,彼此的目光相触,情丝如缕缕细线,汇聚成心中的白日星光。
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确定了对方的心意。
默契只在刹那间生根发芽,蔓延的根系扎入土地。
亮堂的灯光让郗景不同于常人的身体一览无余,被迫暴露所有性器的难堪会让他无法冷静,并且由于无处可逃,生出绝望。在庆章岁的设想中,郗景本该格外窘迫或是强行保持镇静,但都没有发生,甚至事情的发展不受控制,滑向了一条充满鲜花的道路。
两人一见钟情。
郗景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根本没空谈情说爱。分腿器将他的膝盖强行扩开,双腿双手被捆在一处,整个人一丝不挂,性器暴露在空气中。郗景自然地跪在地上,脸色如常,没有庆章岁想象中的慌张反应,更没有强行保持镇静,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冷静的人。
他料想过这样的情形,所以毫无波澜。
但没想过的是,自己好像恋爱了。就像是一颗石头骤然砸进雨后的积水坑洞中,不仅泛起阵阵涟漪,连里面的水都被猛地激飞。
太不可思议了,郗景以为自己这样的人会单身一辈子,他当然不在乎这样的小事,只是当生命中的悸动突然降临,他仍然为此感到喜悦。
从记事以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