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是哪位?”
想要得到郑楚的联系方式不是难事,只是他们先前分手之后,孟盛夏就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他本以为在干脆地断联之后,就没有“藕断丝连”的必要,没想到几乎在分手之后就无影无踪的对方,又再次介入了自己的生活。
“你很有本事。”孟盛夏直截了当地说到,而听筒那端本来以为是陌生人来电的郑楚,在打过招呼之后就陷入了沉默。
“管好你自己。你们两兄弟的事情,不要把他卷进去。”郑楚是个聪明人,不需要自己挑明,他也能了解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但多说多错,对于并不完全了解实情的自己来说,点到为止是最好的,孟盛夏说完这句话就立即挂断了电话。他知道郑楚不会再打来,也没有纠结对方会怎么看待;不论郑楚还想做些什么,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发现”了他想要隐瞒的秘密,多少也会有些忌惮。
他不能让牧周文卷入这对兄弟的事情里去。不论是兄弟相认或是争夺遗产,这么多年以来,郑楚都选择了缄默不语,背后一定存在着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这不是牧周文的家庭能够承担的风险,尤其是当下处于困顿之中的他们,更经受不起突然的变故。
孟盛夏在心里盘算着未来的打算,他把拉到下巴的口罩拉回鼻梁,慢慢走到了大门口。手机铃声恰好响起,他和前来派送他购买的食材的人打了个招呼,取过了自己的东西,很快返回了公寓。
自从他和牧周文上一次的“分别”之后,他很久没有回来住过。平日里虽然请钟点工维持着清洁,但实在没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存货。他特意从楼梯口爬上去,通过这样对于身体的“折磨”,让自己的思维冷却下来。
一进家门,他就先开始解冻获得的食材。袋子里的食材包裹在冰袋当中,取出之后放置在常温水中解冻需要时间。孟盛夏先清洗了需要用到的厨具,又整理了一遍还能使用的调味料,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又买少了一点东西,米饭——他现在都在食堂用餐,很少自己下厨,住处不再需要这样的储备,但牧周文是偏爱这样的食物的……
还好他没忘记买了一把面条。这里没有浇头,只能随意做碗鸡蛋打卤面了。孟盛夏思考着今天要做的东西开始热锅,他手脚麻利,很快就处理完了牛排和浇头。牧周文的那一份,他特意煎制到了全熟的地步,还用刀先切成了小块才装盘。
在煮面的过程里,他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响,那急促的声音就像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然而是从公寓里面传来的。孟盛夏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连忙按掉了电磁炉开关,转身去了玄关,从鞋柜的抽屉里翻找出了钥匙,打开了紧锁的卧室门。
门里的牧周文喘着气,好像和门斗争已久,脸上都是汗水。孟盛夏为对方少见的失态吃了一惊,可他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牧周文语无lun次的话语:“你不能把我关起来,”牧周文的神色是出乎孟盛夏预料的崩溃,甚至伸手抓住了他的双臂,像是恳求一样的语气嘶吼到,“我得回去……我必须回去……”
一时之间,孟盛夏不知道应该难过牧周文已经失去了对于自己的信任,还是心疼牧周文被家里的重负和自己的偏执所压垮。他想抱住牧周文安抚牧周文的痛苦,可是牧周文的痛苦,至少有一半也来源于他……孟盛夏闭上眼终究没有辩解什么,只是生硬地说到:“先来吃饭。”
牧周文松开了他的手臂,渐渐清醒过来。孟盛夏没有离开,只是凝视着对方魂不守舍的脸庞,直到牧周文的眼神不再空洞,才转身回了厨房。
孟盛夏机械地继续完成自己没有结束的烹饪,可心已经飞得很远。他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牧周文发出的响动,但只能听到从卧室里传来细微的、流水的声响;他怕牧周文做出不理智的举动,可现在走过去看着对方,大概又会给牧周文带来类似被监视的压力。
在他们已经经历了那些事情之后,原来他还没能完全放弃幻想吗?孟盛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做天真的思索,或许是他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事态,而过去他犯的错,又总是有家人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揽下所有的责任……
孟盛夏叹了口气,决意还是先不去思考那些事情了。他把今天准备的食物端到餐桌上的时候,牧周文刚好洗漱出来,身上穿的果然是他自己塞在挎包里带来的衣服。孟盛夏没想过牧周文会这么做,但显然对方现在不想和自己沾上关系,就连衣物亦是如此。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自己先坐下。过去他们用餐的时候,总会并排坐在一块儿打开手机观看视频。然而现在牧周文恐怕对他只有畏惧的逃避心理,孟盛夏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于是坐到了餐桌的另一端,和牧周文之间相隔了在这张桌子上,他所能相隔的、最远的距离。
牧周文怔怔地瞧着他,直到孟盛夏抬起头开口率先打破了僵局:“先吃饭,我送你过去。”牧周文的母亲在他的安排下,已经从县上转进了Z市的医院,这也方便了牧周文每个周末的陪护。他的安排自然不能算天衣无缝,但对于求医心切的牧周文一家,根究这样的机会来源几乎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