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小家伙呀,”何凤仪捏着他的腮扭了扭,“你嫁的是谁?是我们还是杜燊啊?他稀罕你就够了,你管我们呢!管他们呢!”钟绾的小脸手感不错,何凤仪单手拧不够,加了另一只手,愣给钟绾咧出一个笑来,“你担心这个和他说过没?”
钟绾咧着嘴摇头,何凤仪松了他的脸,夸张的捂着心口窝子:“我可得去他面前敲打敲打,自己媳妇儿都害怕成这样了他看不出来,结果倒是得来和我说!”
“没!”钟绾看何凤仪这样子,心里倒是松缓一些,“我觉着小二婶和我一样所以才和您说的,您别和三爷讲,成吗?”
何凤仪轻轻啧了一声,放下窝在心口上的手,没对钟绾的亲近表示满意,他靠回车后座上,抿唇对钟绾笑笑:“打住打住,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没你这个好命。”他看着钟绾愣住的小脸,实话实说,“这事儿别人再怎么说也没用,只能你自己不怕人说了才能不在乎。你爹你二叔年纪都大了,小茬马上就长起来,杜燊要是能弄得过杜杰,以后杜家你就是独一份的太太,要是万一弄不过他,你们大不了自己出去过就得了。兹要是你自己拿准了你男人,还怕别人怎么看你?”
“我……”
“话又说回来了,等你,”何凤仪拿指头抵了一下钟绾的脑门儿,抵的钟绾往后仰了一下,眼神在钟绾手心底下压着的小腹上转了一圈儿,“等你生了孩子,谁还能赶你走不是?”
这是最难为的地方了,钟绾想起前一天晚上他百般勾引完都没叫杜书寒进去的那个小腔,难为情的开口:“可我、不一定能生啊……”
“瞎说!”要不是在车里,何凤仪简直要跳起来了,钟绾不能生那杜书寒娶他干什么!杜书寒成家立业有了孩子,继承杜家是合情合理,当家管事儿的处置一个给家族抹黑的长辈,才能叫旁人说不出别的话来,可要是钟绾造不出崽子来,杜书寒弄掉了他二叔就是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就是罔顾lun常!得背上骂名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你肯定能生!”顾念着司机在前头,何凤仪捉住钟绾的手,拼命压低了声音,手上力气比刚才玩闹似的掐钟绾的脸时重了很多,“你必须能生!”
哪怕包括他在内的、能生的男妻几乎都没有正经的名分,可杜书寒打乱了顺序,已经和钟绾登报领了结婚证,早就先把派头做足了,何凤仪就也以为杜书寒是十拿九稳的能和钟绾生孩子,现在到钟绾这儿却掉了链子!
他反应这么大,仿佛杜书寒的孩子对他也很重要似的,叫钟绾反而又拿不住主意了,不知道该不该把杜书寒说要做全了准备再要他的事情说出来。
车眨眼间到了渡口,何凤仪还跟魔怔了似的下神,钟绾碰了碰他的手:“小二婶,好像到了呢。”
“你不能生的事儿,除了我谁也别说,”何凤仪看了看外头的人,沉默了会儿,板着脸跟钟绾说:“尤其不能告诉你三姑。”
说完他下车,脚一沾地,在车上和钟绾又闹又说话的何凤仪瞬间消失了,日头已经升的老高,渡头风大,何凤仪就迎着海面吹过来的冷风变回了杜家二叔的小老婆,扭着屁股往杜家几个男人那儿走。
钟绾也下了车,在原地扶着车门摸不着头脑。
他是想着何凤仪也生过孩子,又是婶婶,三爷对他评价也挺高,应该是能亲近的才想问问能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他话明明没说死,却引得何凤仪这么激烈,还不叫他告诉三姑姑?他们夫妻间的事儿怎么能告诉三姑姑?
从欧罗巴载客回来的轮船远远的一声沉闷的汽笛,钟绾没在何凤仪站着的那一堆人里找到杜书寒,也就没过去凑长辈们的话团,只站在车边走神。
这时候,他身后头阒然伸出一只手来盖他的眼睛,钟绾没叫人这么背后捉弄过,也不知道是谁,被瘆的像炸了毛的狐狸,扭着身子要躲开,被那人拦着肩膀没躲成,而后杜书寒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可算是来了,我还当太太赖床得赖到太阳落山呢。”
第39章
钟绾听清了来人身份,也听懂了他话里的调笑,一矮身,从杜书寒身前溜开,脸上还带着被人捂了眼睛的惊魂未定,皱着眉嫌弃他:“吓死我了!”
“哎,慢点儿,”钟绾面向杜书寒倒退着往后走了两步,杜书寒怕他摔了,把他冰凉的小手捏住带到身边半步远,“祖宗,这可是外头,你小心摔了。”
钟绾在车上让小二婶从心里吓,下了车又被杜书寒这么捉弄,心里憋了一口气,鼓着脸,手指在杜书寒手心里抵他,不让他握。
杜书寒笑了一声,不松手,没再说话。
大客轮船靠了岸,头等舱的客人稀稀拉拉的出了舱门。站得高,迎着日头也瞧不清穿着,钟绾想大约就是北平街上那些洋人的打扮,女人穿露肩的长裙,男人打领结,穿紧身的绸子裤。
他们正站在甲板上找自己的亲人,也有陆地上的人时不时踮着脚朝上挥手,想来是找到了。
杜书寒拉着钟绾的手往杜家长辈那搓人那儿走,何凤仪站的地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