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歌与冥无曦僵持间,门口响起惊疑不定的疑问声。
“……你们在做什么?”宇文甫看着站在任枫面前的冥无曦,脸色变得沉重,“你是谁,何故站在师妹身前?”
冥无曦最不喜自己愉快的场面被人打搅,一道魔气自脚下向宇文甫飞速窜去,即将将对方吞没时,一面花纹繁复的古镜兀自出现,替他挡下一击。
吞日魔头一出手便是杀招,其中锐气即便被夙昔镜阻拦,依旧炸得宇文甫倒退两步。他大骇,祭出自己的灵剑便要回击,却听到了沈晏歌压抑沉闷的声音。
“将你的剑给我。”
“你要我的剑?你那把分明更锋利……”宇文甫下意识开口。他怎么会不记得任枫扔给沈晏歌的那把武器?光看一眼剑刃便生凛意,不知剑身究竟沾染了多少鲜血……身为剑修,谁不曾幻想过拥有能斩杀一切的神武?
一直以来,喜欢的女孩、强力的武器通通选择了对方,师尊也对沈晏歌更为关心。宇文甫家境优渥,从小被人众星拱月,更因天赋出众得玄元宗青睐,被收为承谏长老第二个内门弟子,踏上修仙之路,理当是众人艳羡的存在,实际收到的关注却如此低下,让他如何不怨、如何不妒?
但当沈晏歌叫住自己品尝任枫做的羹汤、替自己为任枫的生辰贺礼出主意时,虽然神情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是面对别的玄元宗弟子时不曾有的耐心。宇文甫在那时猛地意识到,这一切怨懑,其实与沈晏歌自身毫无瓜葛。
像是被无形抽了一巴掌,宇文甫脸颊火辣,为自己心胸之狭隘而羞愧。他这样,如何做得承谏的弟子?
因此从众人口中听闻沈晏歌是堕落邪魔、需斩之后快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偏袒自己的同窗。任枫扔给他的那柄残刃在沈晏歌掌下化为惊世之武,在他心中也是为对方高兴更胜过酸意。
那把利刃,怎么会出现在那个陌生男人手中?!
他震惊地往沈晏歌方向望去,看到那张晦暗的脸时,忽地生出几分无措的情绪。他何时见过沈晏歌如此模样!一夜未换的凌乱衣衫沾着暗红的血迹,而那张向来平静,总是蕴着隐隐笑意、天妒人怨的脸上,竟再无半分血色。那身板虽然依旧笔挺,神情却如同被浪涛拍打伏倒的植株,乌黑的琉璃珠泛着海水般的chao气,像是被莫大的绝望笼罩,骇得宇文甫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这时才察觉,尽管一直以来都不服气,他确实是把沈晏歌当自己的大师兄看待的。在他印象中,几乎没有大师兄无法解决的难题,所以当他看到沈晏歌这般神情,才会如此动摇。
他记起前一晚是叶忘奕将沈晏歌带走的,但此时却不见师尊身影。他脑袋发懵,不愿深想,哑声问道:“……师尊呢?”
沈晏歌转过头,不带情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却让他四肢发冷,几乎想要捂住耳朵逃避对方接着说出口的话。
“不在了。”沈晏歌说,“我们已经没有师尊了。”
“至于师妹……”他望着任枫嘲弄道,“我们从来就没有师妹。”
“你……你在说什么?”宇文甫踉跄后退,只觉对方所言荒谬,“师尊他那么厉害,师妹、师妹明明就在这里——”
他目光所及之处,女孩俏丽一笑,又露出畏惧的表情,对他说道:“二师兄,大师兄要杀我!你能过来保护我吗?”
任枫何时对他如此依赖过?这张总是在梦中出现、不知陪伴了多少少年情思的脸如今在向自己求助,宇文甫无法控制地朝她的方向迈去两步,接应他的,是刺向他的剑刃寒光!
古镜光芒明灭,挥剑女孩的身形一顿,宇文甫得以避开致命锋芒,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任枫,声音颤抖:“师妹?”
“宇文甫,我知道你喜欢我。”任枫嘻嘻笑道,看着对面男子蓦然涨红的英俊脸庞,红唇轻启,“既然喜欢我,为了我入魔好不好呀?”
宇文甫如遭雷击,在这一刻,他的世界正在逐渐崩塌。
一道锐利剑气擦着他的鼻尖落在地上,在他和任枫之间凿开一道深深的沟壑。宇文甫后背发凉,悚然惊醒,望向剑气源头,却是沈晏歌带着几分不耐对他说道:“越过这道界限,下一击便连你一起砍了。”
宇文甫脸色苍白,手向着剑柄握去时还有些颤抖,但当他抽出灵武摆好剑式之时,理智与道心再度恢复了稳固。前世三人对峙之时,并没有人推宇文甫一把,逼他在同窗情谊与大道前做出抉择,而现在,沈晏歌站在了和他同一侧。
他们是承谏的座下弟子,他修的道,是除魔之道!
剑锋所指,正是魔修任枫!
沈晏歌分神帮助宇文甫的空隙,忽觉体内深处生出一股迟滞之感,有另一道意志正试图侵占他的躯壳,夺取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只待冥无曦消化完叶忘奕的气运将他彻底夺舍,便再无挽回余地。
他咬牙对宇文甫喊道:“我要一把剑!”
魄唳被夺,夙昔镜只能用来防守,他即便能凝出剑气,落至冥无曦身上,也只会化为一股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