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洪,你已被逐出妖兽域。现在,给我滚!”垂首,咬牙,银风低声咆哮着,半垂的眼皮挡住了眼中的挣扎。
多年的相知,铭洪又怎会察觉不到银风的异样?而明知兄弟出了事儿,它又岂能独自离开?
“银风,你怎么了?”以最快的速度奔至银风身侧,铭洪紧张地问着,才想上前察看,却又被一把撞了出去。
“滚!立刻!马上!”爪子在收紧,身子在颤抖,银风垂着脑袋,咬着牙关,暴喝道。
铭洪,快逃!再不逃就来不及了!它,只能压制那虫子一会儿!就一会儿!
只是银风越是迫切赶人,铭洪就越不肯离开。
因为它知道,若非碰上不可解的危机,银风绝不会急着送走它。银风,在保护它。而它,也断不会舍下银风!
再次扑回,铭洪倔强地凝视着银风的双眸,恳切地问道:“银风。告诉我,除了离开,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然而回应它的却是银风的无情狞笑及当胸一击。“死!”
就在所有妖都以为铭洪这回是真没救之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夺命爪子在抓到铭洪毛皮的那一瞬,竟又停住了。不过这次可不是银风主动停手,而是铭洪身前莫名地多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把它的攻击给挡回去了。
“离天!你这是要干涉我妖兽族的内政?”不忿地收回了爪子,银风愤怒地对天咆哮着,原本墨黑的瞳仁已在不知不觉间变为了暗红。
而随着这声咆哮的响起,如洗的碧空中现出了一头雪白的八尾狐狸。“哟!银风爷爷。多年不见,你的脾气怎么还是那么爆啊?”
飞身落下,离天状似漫不经心地挡在了铭洪身前,勾唇笑道:“铭洪爷爷,你带着大伙儿先散了吧!至于银风爷爷嘛……交给我就好了!”
乍看,离天的脸容是嬉笑的;乍听,离天的语调亦是轻快的。然那微弯的狐狸眼却始终戒备着银风,那包含笑意的眼底亦暗藏着悲伤。
尽管离天已掩饰得足够好,可铭洪还是从它的小表情中瞧出了端倪。与离天对视了一眼,它紧了紧爪子,终是一咬牙,毅然选择了率众离开。
只是它的号令才刚到嘴边,银风那头却已抢先发话,一顶叛逆的脏帽子就劈头劈脑地朝它头上扣去。“哼!铭洪你果然是有异心。难怪蓄意坏我誓师大会。原来早就与这没骨气的狐狸勾搭上了。怎么?想篡权夺位,拥立新皇?”
被兄弟误会,铭洪急了,立马收回迈出的腿,回身试图解释道:“银风,我没有!我只是……”
“铭洪爷爷。你不必解释。这会儿的银风爷爷是什么都听不进的。你还是带大伙儿先离开吧!”语调依旧带着淡淡的调侃,眼中却跳着熊熊的怒焰。因为,这该死的虫子污蔑了它的铭洪爷爷!
“离开?谁允它们离开了?哈!离天,你还真把自己当兽皇了?搞清楚,本座才是这儿的皇!你,不过是向人类低头的软骨头!”斜睨着离天,银风冷笑一声,仰天发出一声狮吼。
刹时,半神兽的威压就如核弹爆炸般席卷整片平原,不少妖兽被震得当场倒地,痛苦不已。
离天见状,当即回以一记狐啸,为众兽化掉那可怕的威压。
“小崽子们,还不跑吗?要真打起来,咱可顾不上你们的小命。”噙着一抹怒笑,离天如是说道,冰冷的狐狸眼死死盯着银风,防备着它再次出手伤兽。
而众妖兽听它这么一说,也顾不上身上的伤痛,立马就朝着四方没命狂奔。
至于铭洪,虽然很是纠结,可终还是咬牙随大伙儿一块离开。
眼看出征在即的妖兽之师就这样散了,银风心里那个怒啊,却又无力回天,唯有怒瞪着离天泄愤。
它就想不明白了。在兽皇面前,不是该皇命不可违吗?不是该军令如山吗?怎么这些妖兽说跑就跑?一点纪律意识都没!
显然,这迷心蛊是错用了人类的那套来揣度妖兽们了。
虽然仙境妖兽已启灵智,可它们更多的还是凭本能办事。危险来了,自然就跑路为上了。
再说,妖兽的世界向来奉行的都是弱rou强食的丛林法则。谁最强就奉谁为皇,根本不存在站队的问题。所以迷心蛊想以离天夺位来做文章,真真是打错算盘了。
奔腾之声渐渐消逝,漫天尘土渐渐消散,偌大的平原就只剩两兽对峙着。
兽群散,顾忌消,怒气无须再遮掩。骇人的气势勃然爆发,离天恨意深沉地盯着银风,咬牙狠道:“虫子。你害了我银风爷爷。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话音刚落,它已化作一道白光,如流星般朝银风杀了过去。
这一击,饱含着它的怒,它的悲,它的悔,它的恨……
它的银风爷爷没了!被这臭虫子吃了!
它为星尘守护了世间,却独独忘了守护自己最亲的人。
它恨!恨这虫子!但,它更恨自己!它要让这虫子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以慰银风爷爷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