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奴婢只是觉得这门的名字寓意好,音律更好,气势磅礴的。”
“这是本王手下,宫中左右路十二位禁军调动的地图,不是看画……”他给我这么解释了一句。
“哦……哦……奴婢知道殿下是全权负责宫内安全的禁军大将军。”我每一句话都回答得颤颤巍巍。没办法,我见到他,心总是砰砰直跳。
“看来,你还得多在书房服侍才行……”他竟然叹气。
这时候,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两人一同入内。回话道:“殿下放心,陛下已经下旨,释放了张亮。”
“萧瑀在殿前力陈证据不足,事关重大,不能轻易治罪。陛下听了,觉得有理。争执了一阵,便下旨释放了他。”
“快,快带他来。”秦王连忙命令。
张亮满身带血,虎背熊腰的大汉在重刑之下也疼得脱了相。他却跪地向秦王请罪:“殿下,属下之过!差点连累殿下。”
“没有没有,张将军,快起来。此番也是我疏忽了,连累将军为我受过。受苦了。”秦王声音十分诚恳,眼见亲信无辜受累,还是有几分难过,“洛阳之事,将军重新任职,休息几日再回去,这次务必小心。”
“殿下,不治属下之罪?”张亮被这番突然来的信任感到震动,他抬眼望着秦王。
“你何罪之有。只好好休息些日子再启程!”他扶着张亮坐在一旁塌上。
“伤药拿来”。他吩咐我。我连忙依言奉上。秦王亲手为他撒上伤药,正是王妃上次随身携带之物。
“快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张亮感激涕零,也许他并没有想到迎接他的是秦王的理解和关心,而不是责备和治罪。
长孙无忌眼见这一幕,奋力痛陈,“张亮之事,属下务得多说一句,趁陛下心中还没下定决心,殿下,你要早下决断啊!”
秦王脸色沉静,但眉宇之间微微一颤,然后大手一挥:“还不到时候!”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玄龄还想一步上前,但被无忌拦下,“走吧……”两人一道出门。
秦王背手踱步,思绪万千。他一会儿回到坐榻,一会儿又起身,这分明就是烦难和郁结无处释放,而刚才的沉着和大度不见了踪影。
书房中寂静无声,我是屏住呼吸侍立一旁的。
我正叹息这般大人物也不是事事顺意,却只见他竟然拿出那张受封天策上将的敕旨,捏得紧紧。感叹道:“是我疏忽啊……”
“疏忽?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说他原本就不应该受封?天策上将可是高于三公九卿,能够自行设置官署,仅次于天子和太子的封号。当然,这也不见得能配得上他的功劳。只是……我明白了,封无可封,功高震主,天子无可赏臣,便只能杀……若不是他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怎么能活到现在……
他如果推让,那么便还有为人臣之意。一旦受封,便意味着再怎么做,也难保臣子之心。
但我能感觉到,他还没痛下决心。也许是陛下释放张亮一事,让他顾念父亲。这至少表示,父亲还没有完全放弃自己。
原来这场赌注的关键,竟是父子之情。
快要年下了。他心中并无太多喜悦。长安已经是天寒地冻。书房内炭火正旺,温暖如春。案几瓶中供着数枝梅花,似是Jing心挑选过的。他一人在堂,身姿挺拔如松。
这一日,我陪伴秦王直到夜半子时。
后来,他安静下来,批阅府中呈递的文书。又捧起《后汉书》来读得认真。我侍奉在旁,中间有司茶宫女送来煮茶,只将茶水轻轻留在案几之上。
看他,也不像是事事苛求之人。
他今夜选择独居在此。我跟随他进入内堂寝居,服侍他更衣。不同的是,只有我一人。好在我已很是熟练,上上下下,几番来回。
当然,如果一人服侍,他便不能站着不动,要配合我,抬伸胳膊。
我服侍他睡下,向他行礼问安之后,退出殿外。他神色温和,我似乎能够感觉到一种默契已经发生在我们之间。我似乎并没有经历过。但我很快明白过来,这种感觉便是——主仆。
第10章 元日
武德八年的元日。长安落雪。
我很早起身,今日日程颇为复杂,秦王入宫朝贺,王妃也要入宫行礼。然后是王府中的午宴。还有一年一度的元旦宴饮,陛下将在丹霄殿遍请王公贵戚。
宫中惯例,若到年节,宫女也可穿些别致的衣裙。我想到上次秦王赏赐的帛绸,一早便请了府中制衣娘子裁制衣裙。
颜色与图案皆不可随心所欲。若一度只为宫女,便只青、粉二色可伴终生。虽用帛绸料子,但也只能以更纯粹的浅青着色,宛若饱满水润的青果,又在裙摆、抹胸之处少绣些纹样罢了。我绣了些水荇子,便是“柔柔地在水底招摇”的那种。这不是古人喜欢的草木,更别说拿来绣在裙上。
我望着长安的雪,呼吸着这清冷干净的空气。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