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巴顿:希伯来语,意为毁灭之地、毁灭者、无底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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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婊子养大的杂种。」
在伊文的记忆里,自从十岁那年被接回罗宾森家起,这就是他最耳熟能详的称呼。
老罗宾森是王都众所皆知的败家子,嫖ji和赌博对他而言再稀松平常不过,即使到了绝大多数荒唐贵族都该收心的四十岁,他仍日日在销金窟中混着日子,酒Jing与烟草让他镇日放浪过活,有时连自个昨夜从哪个女人床上下来也搞不清。伊文就是他在酒醉时随意与某个茶花女交合後生下的孩子。
茶花女得知自个怀上贵族血脉时欣喜若狂,挺着尖尖的肚子找了上门,要老罗宾森付出高额赡养费换取孩子。家中早已有两个成年後嗣,情妇数量能称得上王都之冠的男人见也没见她,只在起居室抽着雪茄说了句「让她离开,别在门前丢脸」。
那时茶花女腹中胎儿已经七个月,她本是怕老罗宾森不认帐,故意等到没法堕胎的月份才出现;谁知道现在那人甩手不管,无奈气愤下只得回去Yin暗的巷弄里,咬着毛巾在自个床上生下了孩子。
她本想直接将伊文扔了──一个赚着皮rou钱的女人,养活自己都不容易,还得挪出钱来买时兴的衣服首饰与香膏吸引男人,哪儿还能抚育他长大。
似乎是知道这世界对他的诞生并不祝福,刚从母亲子宫产出的小小婴儿哭得撕心裂肺,茶花女生怕邻居半夜里被他吵醒,将ru房塞进他嚎啕大哭的口中,试图以食物堵住噪声。
这招奏了效,婴孩吮吸着ru汁,在吃饱喝足後沉沉睡去,面容安详。
他的母亲坐在床边,盯着怀里皱皮猴般的伊文半晌,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他留了下来。
那并不代表她会善待他。事实上,她所做的只是给了伊文不至於饿死的食物和水,衣服是自邻居扔出的垃圾里捡来的,也没有送他去学校,自男人处赚来的钱财和以往一样,全花在打扮上头。
小伊文时常蓬头垢面地在巷子里晃荡,因为母亲不愿让他看见自个每天和不同男性在床上交尾。虽然没能得到好生活,也没能读书,伊文依然凭藉着完美遗传了老罗宾森的体格和端正脸庞在这一片广受小女孩儿欢迎,甚至得以从她们手上获得家中兄弟上学时所用的课本。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没法指望。当年靠着年轻貌美赚钱的茶花女已经不再是这区最娇嫩的花朵,男人们总是对新鲜货色趋之若鹜,现在会出入他家的,往往都是些出不起钱享受稚嫩少女的糟老头儿,也意味着母亲的收入日益减少,几乎到了考虑将他送至铁匠铺当学徒的地步。
在伊文总算靠着自己,磕磕巴巴地读完了启蒙读本的那年,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子不请自来,出现在他低矮窄仄的家门前。
「你就是那孩子?」
老罗宾森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为他脏兮兮的脸和蓬乱头发蹙眉:「你母亲呢?」
那年正逢多事之秋,老罗宾森的长子被徵召前往边境军队,在一次与邻国的冲突中不幸丧生;次子因猝失长兄,心情烦闷,带上护卫到郊外打猎,却意外落马断了腿,从此再也不能脱离轮椅。
在壮年时就亏空了身体,前几年被医师诊断出失去生育能力的老罗宾森抽着雪茄,在烟圈飘荡时恍然想起,十年前似乎有个茶花女说怀了他的孩子,也不知那骨rou是男是女。
老罗宾森用大把金银向缺钱花用的茶花女换来了个继承人。他没怀疑过伊文的血脉,两人的体型与长相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要说伊文不是他的儿子,那才有问题。
但这并不表示伊文就此得到他的宠爱,或者过上了好生活。
物质方面确实和过去十年是天壤之别,第一回穿上崭新的丝质睡衣时他诧异得摸了面料好半天,吃到自遥远的王国沿海运来的海鲜时回味神情尽写在脸上。他黝黑的皮肤在贵族们例行的保养下逐日转浅,成了健康的麦色,梳齐头发後朗目英眉,看上去彷如自幼便接受良好教育的贵族少爷。
可老罗宾森仍不怎麽满意。伊文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他得聘请家庭教师自头教起;因着从小跟随他那俚俗的母亲生活,在应对上不够大气,偶尔会冒出愚蠢之语,对着贵族该视为理所当然的奢华享受也不时表现出惊诧,其他人一看便知道他出身不佳,以致於老罗宾森对着他时也总横眉竖目,话里尽是对他的嫌弃。
废了双腿的埃克森──老罗宾森的次子,就更不喜欢这个忽然闯入自个家的少年了。他总是在父亲面前装出温文模样,背後剩下两人时便喊他杂种,也默许瞧不起伊文的仆人们这样称呼。
「杂种就是杂种,教了你也不会。」
在一次伊文捧着老师留下的作业,小心翼翼地向他请教时,埃克森看也没看被翻烂的习题本,冷冷嘲讽:「ji女养出的孩子也就只配做些体力活儿,动脑筋对你来说太难了。」
十二岁的伊文在他离开後握紧了手里的书,藏在袖中的臂膀青筋直跳,低着头颅,再抬起脸时还是一样笑着。
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