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所谓背叛
我没料到我们会和邻居张叔叔家一起出发。
这天清晨五点半我们就开始吃早餐,虽然杨梅女士不和我们一起去,但她被我们吵醒,被迫起床加入我们。早餐刚结束门铃就被按响,夏正麟打开门,邀请张叔叔和张向笛进了家。
我向张叔叔问好,没有理张向笛。
夏非白也同张叔叔打招呼,张叔叔的语气充满了长辈特有的欣慰,他对夏非白说,这么久没见,非白长好高了。
夏非白露出一个很甜的笑。
我注意到张向笛一直在看着他。
张叔叔为张向笛介绍了夏非白,他说,非白也在十五中上的高中,你们应该见过吧?
张向笛爱搭不理的样子,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夏非白说,经常听老师说起张向笛的名字。
张叔叔脸上有了自豪的神情。
从家到三亚酒店的这一路上,夏非白和张向笛都没有交流,仿佛陌生人。但张向笛又的的确确问过我夏非白报考哪个学校,当时我还以为他们至少应该是相熟的。
酒店就在海边,走去沙滩大约只要一两分钟。夏正麟的阔绰老板给我们两家选了两间挨在一起的套间,我觉得这套间比我家都要大。
套间里有一个大卧室一个小卧室,夏非白进了门后鲜见地主动开口安排,他对夏正麟说,爸爸,我和你挤一间吧,熹熹这几天辛苦,让他一个人好好休息。
夏正麟不置可否。夏非白便继续自作主张把行李都搬去了大卧室里。当时我心里还偷着高兴,认为夏非白还挺识相,知道我不喜欢和人分享一张床。
傍晚时我们三个去了海边,橙红色的夕阳映在被海风吹动的水面上,一层一层向岸上涌来。
面对无垠的大海,谁都会很容易情不自禁想要拥抱它、拥抱海风。夏非白张开双臂,半长微卷的黑发和宽松的白色T恤被风吹起,像一只展翅的海鸥。我站在他身边也伸展了双臂,感觉一瞬间就拥有了天地。
夏非白转头看着我,他的面部轮廓被吹乱的头发遮掩住一部分,棱角不再分明,变得异常柔和。他说,熹熹,这里好美啊。
他的声音与海浪声揉裹在一起,被浪带来,又被浪带走。
我应该觉得他矫情的。那个年纪的男孩以感情外露为耻,尤其是夸某样东西漂亮、美丽。但是那一刻我忘记了这一准则,只觉得夏非白说得没错,这一切都好美,所有的一切都美得情不自禁,美得像梦,像幻境。
回房间后夏正麟说张叔叔约他明早一起去游游泳,看看日出,他问我和夏非白去不去。夏非白说去,我说我要是能起得来就去。
我果然起不来。我一直睡到九点半,被他们回房间的声音吵醒时才猛然想起这天的活动安排包括了看日出。我拉开厚重的窗帘,室外强烈的阳光照射进来,我知道我错过了一次见证太阳升起的壮丽景象的机会。
但不要紧,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第四次,我总会看到一次。
白天我们去雨林公园,夏正麟的老板派了一辆七座大众做我们的旅游专车。司机也兼导游,一路上为我们介绍。我却昏昏沉沉想睡,他说了什么我也有在意。
在我闭上眼睛时,嗅觉变得灵敏,我总是闻见一股香甜气息从身边的夏非白身上飘来。那香甜大约是我们酒店的沐浴ru和身体ru的气味,很奇怪,我只闻得见夏非白身上的。我的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了夏非白的裸体,透着淡粉色的白嫩,好像每一块皮肤都饱含水份。
我对他的身体分明只瞥了一眼,却靠这一眼做了如此多的想象。
到目的地后我发现雨林公园并不合我胃口,我热得一身汗,无Jing打采。接着我悲惨地意识到夏非白吸引了我几乎所有的注意力,我的眼神一直追着他走,很难挪开。他穿一件印着猫和老鼠的白色T恤,一条露出脚踝的牛仔裤。我看见他的汗水从头发里沿着后颈流进衣服。
我们在休息区停下,张向笛去小商铺买了几瓶冷饮。他把矿泉水分给他爸、夏正麟和我,然后把一听冰雪碧往坐着的夏非白的脖子上贴,夏非白躲一下,抬起头对他小声说一句,好凉。
又是那种黏糊糊的语气。
这时我突然感觉生气,甚至有暴怒的倾向。我也突然厌恶起夏非白来。这种厌恶来得很快,不是完全没有理由——我感到了他对我们的背叛,他背着我忽然和张向笛这么好了。或许也有可能是他早就和张向笛这么好了,之前的不熟全是假装。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猜测,但这的确是下意识的想法。
张向笛买来的冷饮里面,只有夏非白和他的与我们不同,两罐雪碧,显得多特别似的。我对此嗤之以鼻。
但嗤之以鼻的同时也有浓烈的嫉妒,我不愿意承认罢了。
之后的游览对我来说更是走马观花,尽管夏非白没再和张向笛有交流,但我就是知道他们之间已不寻常。
回到酒店后我躺在床上琢磨夏非白和张向笛,无奈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