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被叫回王府的时候,天色不早。一行人在别苑陪了晚膳,他借口离席,陛下并未挽留。
这两天世子跟他说的话少了,可能是不知如何开口;王府里跟来的下人也没人敢靠近他,一个个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游江之事过去,一直等到今晚,王府才有消息来,唤陆先生回去一趟。
皇帝巡游时落水,还跟襄王侧室单独待在一条船上——这种闲话肯定有,但不在当场看过的人听了,多半不会相信。例如州司里一众与陆琰共事的书生,是绝没有一人会听信这般谣传的。
但他就是与李少俅有了见不得人的坏事。回程时二人分开而行,李倬绕在他身边一圈又一圈,憋着话不敢问,只拼命将他上下打量了,要搜刮出一些是或不是的证明来。
他是世子最严厉规矩的先生,怎么就会被年轻的帝王拐上了小船,变成旁人眼中礼法不知的……贱妇——这字眼让李倬来,是说不出口的。
侧室先生,也是亲王妇。襄王不用是另一回事,可人总还有个从属。如今应当是终于传到李熳耳朵里,要悄然对质。
趁着夜色,陆琰从车上下来,以为会在厅堂中面对一个愠色满面的李熳,可管事人将他引回了自己的小院,什么都不说就离去了,任他自在。这王府里的院子比别苑那个稍微宽敞些,他左右看看并无异样,院门大敞,他还是个自由出入的先生,而不是囚徒。
原定的安排,皇帝一行还要在江州待上三四日,再向岳州去。李少俅没有再询问他同行的意思,似乎这已成共识,不必再追着细究。可是陆汝尧不能一走了之,王府,州司,这江州处处都与他有关联,更何况他还有个挂心之人,在北江之外漂泊。
不,他可以走。陆家人早就在他入王府时外迁别处,剩下的除了举人身份,每一样都是襄王给的,是这一代代襄王府中积攒的怨气。
他要走,只怕有人要留。陆琰在屋里整理书架,不到一刻,门被推开了,是一家之主光临,不必考虑他的意思。
“汝尧此番未曾带书过去,可觉得无聊?”李熳未到不惑之年,颜面光润,薄须Jing神,青年时的俊美多半还挂在脸上,如今气度渐长,足见祖上襄成王之风。
这半屋书架满满当当,平时陆琰从州司回来,每日自行整理,不过几日就落上灰去,仿佛他已离经年,不曾照料。
“谢王爷关心,文和殿大学士带给世子一些书,我先拿来看了。”李倬没父亲管束恨不得终日玩耍,自然不会看书。
李熳一边点头,一边在书架对面的榻上坐下,见他未动茶水,便取来自饮着,打量他:“汝尧为我管着倬儿,辛苦了。”
陆琰说不下去话,只礼了一礼,继续擦拭架上灰尘。
“启州明日就到北江,汝尧可知道了?”襄王冷不防说道,声音悠然闲适得,好似真是家常,但这足以吸引陆琰停下手中动作摇头,静待后话。
李启州是先襄王李炻元子,未能承袭王位,在冠礼后为王府奔走江州各地,体察民情,挣足了声名。
“明天就让他直接回来,厨子多做几样他爱吃的菜,我们一起给他接风洗尘吧。”李熳说着放下茶杯,起身缓步过来,还是要离得近些说话,“汝尧就不必去别苑了。”
陆琰没有应声,凝视着襄王。
这是打算压着李启州,要挟他了吗?他可以沉默着等待其后举动,但一时心乱,先开口道:“世子那边……”
话未说完,李熳逼至面前了,与他脚尖相抵:“倬儿也该长大些,自己应对了。”
陆琰被迫退后,肩背碰上书架,再回来些就快紧贴着襄王。李熳的气息,早已陌生了,眼下这么接近,似乎让他有一部分,回到了二十岁的光景。那时……那时候李炻已是失心难寻,乖张残暴,令王府内外怨声载道,天知道下一次会不会将怒火对着至亲。确实是眼前人与他合谋,救了王府与江州于水火之中。
可是李熳,李熳与李炻的区别,又在何处呢?此人照样会贴上他的身体,带着轻蔑的神情,将他当作最怪异,也是最低贱的东西。
“我以为那是我年少无知,在汝尧身上空耗了时光,”襄王的双唇贴在他耳畔,声音像是shi滑的毒虫一般,冰冷了它爬过的地方,“不想却是尝过了人间珍奇,御用上品吗?”
陆琰即刻要逃,却被先一步困住。他到底一介书生,皇室子弟都练过军中功夫,他拧不过李熳,只能眼看着那手伸来拉开他衣领钻入……
李熳指尖一触及rurou,他便奋力扭转,死抓着衣襟,不许再有更深的探索。
“怎么,”襄王登时红了双眼,是性情中最弱的那一处被碾过,用劲将人扳回来正对着怒火,“小皇帝碰得,为夫,碰不得吗?”
尊位上的男人受不了忤逆与背叛,抛去平日里仿若温和的面具,直接动手将陆琰的衣服向两边拉扯,那一对ru尖乍现,让人定睛发现了异样,更难相信眼睛所见。
“这是什么?”李熳质问的,是他多年之前没有看过的白浊之色,点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