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明燕赶回宴上去的时候,宴会已经接近尾声,皇上坐在主位上,兴致不高,良昭仪在一旁服侍他。最近良昭仪很得圣眷,上个月才有了身孕,皇上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很是期盼。
辛明荆偶尔同皇上搭一两句话,他惯是八面玲珑的,总能把皇上哄的开心。重阳的宴会,无非是说几句吉祥话,恭维奉承一阵,图个吉利,说话倒也不用夹枪带棒的费脑子。见辛明燕回来了,不紧不慢的分给她一个眼神,大概是准备带着她伺机告退。
辛明燕和国师魈一前一后的回来,两人特地隔了半盏茶的时间。
国师魈前来向皇上复命,皇上直接招了他到跟前,两人嘀嘀咕咕好一阵。
素和将军正坐在辛明荆对面,他的话向来很少,只是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她,方才御花园里那一出,他估计把他们俩的关系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辛明燕心想,他估计要误会国师魈好龙阳,整个凌光王府上梁不正下梁歪。
辛明燕就和素和将军大眼瞪小眼,等到辛明荆领着她上了回府的马车,她的脸才松垮下来。
辛明荆作为凌光王,他今日的场面算是应付完了,转头看了看他酒囊饭袋的妹妹,忍不住多唠叨两句。不转头还好,一转头他看到辛明燕衣襟上明晃晃的一抹绿色,他想来想去,总觉得这绿色别具一格,又似曾相识,诈的他眼皮一跳。
辛明荆脑子转的飞快,思索了无数种可能,挣扎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我能干什么啦?”辛明燕一向会对她哥哥讨巧卖乖,“就是去御花园歇了会。”
辛明荆听她这么说,更是头疼,只觉得自己费尽心思养的大白菜成了精,背着把猪拱了。
他深吸一口气,隐隐带着薄怒道:“我换一种问法,你最好如实回答。”
“你和谁见面了?”
辛明燕被他问的语塞,心思转的飞快,硬是想不到他是怎么看出的端倪。
“你知道什么啦..?.”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
“我看我这些年是对你太放纵了。”
“原先跟着魏家那几个公子哥打打闹闹就算了,你现在又在招惹什么玩意?”
辛明荆向来笑里藏刀,这种怒气冲冲的话极少从他口里说出来。估计也是被辛明燕色胆包天气糊涂了,他竟然坐在马车里就开始厉声斥责她。
辛明燕本想着服个软,把这事儿揭过去。她一直以来都没怎么惹乱子,难得给辛明荆添了点堵,应当是情有可原。更何况她和国师魈的相识,本就是事起辛明荆的婚事。
这前因后果想的她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的,只许你成亲,不准我找情人?”
“情人?”
辛明荆被这个答案憋的半晌说不出话,辛明燕的胆子比他想的还肥。原先他不过是猜两人有些打打闹闹的私交,万万还没往床上去想。
他咬牙切齿看着辛明燕,深吸一口气。
“你就算要找情人,你同我说。我给你买二十个面首在府上养着,都比你脖子上的这个来头清白。”
“你怎么能这样说他!”辛明燕刚刚和国师魈互诉衷肠,听不得人这样说。
“辛明荆,你别忘了。”她直呼兄长其名,毫不畏惧,“我们俩以前干的荒唐事,不比他干净。”
这句话算是彻底戳到辛明荆的痛脚,他几乎要跳起来,揪住辛明燕的领子狠狠的往马车后壁上一撞,动静之大,引的车身一晃。
“怎么?你嫌恶心?”
“辛明琇,你又怎么能这样说?你怎么敢这样说!”
辛明荆手指捻着她衣领上的那一小块绿色,死死的拽住,指尖反复搓磨着那一撮布料。辛明燕后知后觉的看到自己衣襟上的绿色,心里骂了个来回,觉得自己被国师魈莫名其妙的算计了一出。
他出门前看我看的那么仔细,像要把人吞吃了进去,他不可能没看到。他看到了又不说,分明就是故意的。
但听到明琇这个称呼,她想眼下要紧的是辛明荆,他这次是真的被逼急了,同她急红了眼。大概她同国师魈好上这件事,是触到了辛明荆的底线。
她和她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凌光王辛明荆,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不正当关系。
他们非常爱彼此,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辛明荆这个人的爱太少了,于是辛明燕就开始泛滥。他们就是两池此消彼长的水,一个空了就用另一个填。
辛明燕,或者说是辛明琇,从她记事起就对母亲这个词全无印象,父亲从不关心他们两个私生子,唯一的慈悲就是把他们记在某个不得宠的姨娘名下,算作庶出的孩子。
姨娘是扬州瘦马出生,对养孩子半点兴趣也无,只知晓的舞文弄墨勾搭男人之类的风月事,又不得宠,硬生生被逼成了怨妇。
辛明荆比她大八岁,所谓长兄如父。她年幼时,辛明荆又当爹又当妈,从高门大宅里杀出条血路,她虽比不上正经王府家的小姐,但也没饿过肚子挨过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