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姑母您说罢,我听着呢。”
裴太后示意裴鸢坐于案侧,裴鸢如是照做后,便听裴太后语气平静道:“抚远王司俨,他外表温和,对你也应当是很宠护的,但是他的内里却很是Yin狠残忍。”
裴鸢低敛眉目,她表情温驯,很认真地听着裴太后对她所讲的话。
裴太后同她说的这点,她自是清楚的。
她三年前便知道,司俨他不如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温和,他实则是个很复杂的人。
可纵是这样,她也喜欢他。
就连他复杂的地方,她也喜欢。
“他被他的父亲从徐州接回上京时,你还很小。这抚远王的身世有够凄惨,你看他现在是矜贵温雅的一国君主,却没几个人知道,他和他的母亲,曾经在徐州做过别人的奴隶,而之所以沦落至此,是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抛弃过他们。且他的母亲为了保护他,还曾委身于过他人……”
话说到这处,裴鸢的面色已是骤变。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裴太后时,只听她又道;“且他的母亲,不是被他父亲司忱杀死的,而是被窦夫人设计…她是被数个粗鄙的男子…凌/虐致死的……”
听罢裴太后之语,裴鸢的唇瓣微颤,却是噤住了眼眶中几欲夺出的泪。
她知裴太后之所以对她叮嘱这些,是让她不要将全心都交付予司俨,且要小心他潜于体内的Yin暗本性。
裴鸢明白姑母的用意,可她的心中,却丝毫都没有对司俨的设防,而是只有对他的心疼。
她真的好心疼他的夫君,好心疼他自小就经历过这么多的惨事,却从不同人提起,而是将所有的惨痛往事都藏在了心里。
裴鸢越心疼司俨,便越想赶快回到颍国。
裴太后身体明显不佳,她竟是突然有些头晕,便在宫女的搀扶下,回到内殿躺了一会儿。
裴鸢同姑母拜别后,便出了桂宫,准备乘车马回到相府。
甫一出殿,竟是见到了阏临身侧的大宦官。
那宦官的脸有种病态的白,他手持拂尘,嗓音尖细地对裴鸢道:“裴王后,陛下想见您一面,还请您随咱家去趟建章宫。”
裴鸢娇美的小脸儿蓦地一沉,随即便趁那宦官不备时,将袖中藏着的那把匕首,确认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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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姑臧谦光殿。
司俨一直在默默数着日子,今日便是班昀头七的最后一日,裴鸢若于后日还未归返颍国,他便该采取行动了。
如今,他的情蛊仍是未解。
而他的阳寿若按亓官邈所说,那便只剩下了一年的时日。
故而他回忆着先前会刺激他的种种意象和事物,便于是日寻来了数十名巫祝,让他们在谦光殿中,大跳祭祀之傩舞。
他亦破了戒,竟是让侍童为他呈上了宫里最烈的酒。
第68章 前世 力道颇重地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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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辣的烈酒渐渐入喉,五脏六腑都仿若被烧灼了起来。
司俨此前从未如现下这般豪饮过,烈酒亦是渐渐才起了效力。
谦光大殿中, 起舞的巫祝戴着呲牙咧嘴的鬼面, 所做之舞诡谲又灵怪,他们亦会在起舞的过程中, 特意制造那些如云缭绕般的烟雾,让人分辨不出是在梦境, 还是在现实中。
司俨听着为首巫祝的噫乎哀哉之声, 眼前所见诸景亦渐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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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余年前, 中原林立着许多刚从部落转变为国家的小国, 澧国亦是这些国家中的佼佼者之一。
澧国君王年过中年才与王后诞育了一子,自他是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列为了他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亦昭示他的子民,将他封为了澧国太子。
太子被取名为祈稹,他出生那日, 天降祥瑞之兆,君王和王后对他寄予厚望, 子民也从他刚一出生时, 便认定了他会是这个国家未来的统治者。
小太子也没让任何人失望, 他天资聪颖, 几岁时就展现了过人的才能。
可太子即到加冠之龄时, 却突然患上了难治的恶疾, 彼时在中原各国之间, 巫和医为同职。澧国的大祭司便派了自己的得意弟子,一个名唤桑桑的女巫祝去为太子诊疾,并同婢女一同近身照顾于他。
巫祝桑桑是个孤女, 大祭祀还未担任这个国家最高的神职时,中原还处于混战中,他在深山采药时第一次见到了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幼女,也将她救了下来。
桑桑原本无名无姓,桑桑这两个字还是大祭司亲自为她取的。
取此名的原因是,他寻到桑桑的那日,山涧中的扶桑花开得正盛,所绽花瓣的颜色亦比烈日还要灼艳。
大祭祀性情良善,不仅医术高超,还通晓卜筮之术,常为澧国王室成员占卜吉凶。
桑桑渐渐长大后,也顺理成章地同大祭司学习了医术和占卜六爻等卦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