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倾默了默,朝月桃开口道:“你去茶房盯着那些沏茶或是要送其他东西进来的人,别让他们掺了东西进去,如今这里的人我谁也信不过。”
月桃一听,立刻正色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送进屋子里的东西都由奴婢亲自端进去。”
沈容倾轻轻颔首,眼下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她顿了顿,回身走进了屋子里。
屋内那些闲杂的下人已经都被禀退了出去,郭氏安排着院子里其他没有走的家族中人去了其他房间。这边也没有人敢靠近,房间里一时显得有些安静。
沈容倾很快便看到了那个坐在主位上摩挲着扶手边缘的人。
她轻轻走了过去:“殿下。”
魏霁抬了抬眼睛:“嗯?”
沈容倾轻抿了下唇:“多谢殿下帮我。”今日若不是他忽然出现,事情恐怕要比现在进展得困难许多。
世人对于他的畏惧不仅仅是停留在地位上的悬殊,在他们眼中魏霁决定一个人的生死,是不需要讲法条和道理的。只是随性而为罢了。
魏霁忽而淡淡一笑:“还以为你进来是打算兴师问罪。”他望着她,深黑色的眼睛里透着微不可见的戏谑,胳膊自然地抵在扶手上微撑着侧脸,整个人都是一个很放松的姿势。
沈容倾杏眸微动:“怎会?我有那么不识好歹吗?”
最开始看到他过来也只是惊讶,她虽然不想让魏霁被她家中的那些亲族牵扯,但是事情发展到了这样的一步,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出来的。
更何况……现在看来说出去也没人相信,魏霁昨天一整日都待在她的闺房里。
魏霁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屋门外,月桃已经端着沏好的茶站在了门口。沈容倾随口唤了她进来,很快两杯热茶便被整整齐齐的摆在了两把太师椅间的小桌上。
临出门前,月桃小声地朝沈容倾解释,说她是从烧水开始就一步一步盯着她们做的,后来沏茶更是她自己亲力亲为,一路没再让任何人沾染。
自从进了王府,她行事便越来越妥帖,如今这般仔细,也是忿忿自家主子被长房一家刁难。
“主子,有什么事您就唤奴婢,奴婢就在门口守着。”
沈容倾缓缓道:“先去耳房吧。一切等江先生到了再议。”
如今魏霁的人在暗中盯着她祖父房间那边的动向,她在这里也不用大伯母一家会趁着这个时候动些什么手脚。
沈容倾回到魏霁身边,摘下了阻隔着视线的缎带,她伸出手为他打开了茶杯的盖子。
“殿下喝一杯热茶暖暖吧。在外面待得久了,天冷。”
魏霁声音淡淡:“无妨。”
沈容倾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想去屋子里寻一件薄毯之类的东西,还未走出两步,便听身后那人忽而开口唤了她一句。
“倾倾。”
沈容倾微微一愣。
魏霁似是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薄唇在不易觉察间勾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沈容倾着实想不明白他今天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在院子里就这样唤过她一次,如此亲昵的叫法,着实把那些亲戚惊得不轻。
其实不止是外面那些人,连沈容倾自己都反应了好久。印象里,魏霁可都是连名带姓唤她的,而且往往他叫她名字时,都没什么好事情。
沈容倾走回到魏霁身边:“殿下这是想起什么来了?”
魏霁松了松衣领,声音低缓:“听你家里人都是这么叫你。”
她家里人确实是这么叫她的,其实现在也没别人了,就是她母亲。沈容倾估计是魏霁待在房间里时,听到她母亲这么唤她了。
明明是小时候听惯了的两个字,如今从魏霁那里念出来,总有种莫名。
沈容倾不自然地将视线瞥向茶杯上袅袅而升的水汽,她朱唇轻启:“殿下要不还是直接唤我名字吧。”
魏霁微微挑眉:“理由?”
沈容倾本能地咽了口唾沫:“因为……因为有点不太习惯。”
魏霁笑了笑:“哦,那多叫几次你就习惯了。”
沈容倾觉得自己可能不经意间挑起了某人的胜负欲,他就是故意的。
可能第一次叫只是顺口或是觉得有趣,叫过一两次,以后也不会再叫了,偏偏她忽然说不许,惹得他故意开始跟她计较称呼的事。
这人一定是三岁不能再多了!
沈容倾赌气道:“那我也唤殿下别的了。”
魏霁显然不太在意她的“示威”,狭长的眼尾微挑,整个人仍是放松的状态。
“随意。”他淡淡道。
沈容倾张口努力了半天,耳朵都涨红了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魏霁摊了摊手:“给过你机会了。”
沈容倾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自己从认识他开始就是那么几个称呼,不是“殿下”便是“王爷”。
唤“王爷”还不如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