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里的好几个为官的人都暗暗给她使眼色,可沈容倾恍若未见,直接朝魏霁快步走了过去。
深黑色的凤眸里渐渐只映出她一个人的身影, 魏霁看着她朝自己走进:“来接你。”
众人闻言一阵屏息。
沈容倾轻咬了下唇,抬起手似是在帮他整理前襟。可实际上却背对着院子里的其他人,压低了声音:“殿下怎么不在屋子里等我?”
这些人可不知魏霁是从哪里来的, 方才他那话说得模棱两可。在场的除了月桃之外, 都将他的话理解成了是来接回娘家的沈容倾回王府。
可沈容倾却非常清楚他指的是哪里。
魏霁垂眸望着主动靠过来的沈容倾,薄唇微不可见地轻轻勾了一下。他声音慵懒:“你太慢了。”
沈容倾手中动作明显有一瞬的停顿, 她微微抿唇,自知理亏也不欲在这种地方同他争辩。她低声开口:“事出有因,不过想必殿下能找到这里一定已经清楚缘由了吧。”
她这个时候倒是聪敏。魏霁看似是一个人来的,实则不知多少暗卫都在跟着。别的不说,枫澈肯定是在附近的。最多是被命令做其他事了, 很快也会回来。
找不到她的话,随便打发个人,不出半盏茶的工夫就能寻到这儿。如此想来,沈容倾觉得魏霁到现在才来,是给足了她自己处理事情的时间。换言之以他平常雷厉风行的行事方式,才不会耗时间和这些人斡旋。
魏霁薄唇轻勾,淡淡开口:“江镜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容倾松开了轻触着他衣衫的手:“多谢殿下。”
众人额头上的冷汗都顺着脖子留下来了。两人站得同他们有些距离,声音不大,听得也并不真切。断断续续的字句却听得他们胆战心惊,尤其是对上魏霁那双喜怒不言于色的眼睛,当真是半点情绪变化的波澜也瞧不出来。一时间连能不能平身了都不敢自己做主。
魏霁忽而开口道:“不是想进去看看吗?”他朝那紧阖着的房间大门示意了一下:“叫他们给你打开。”
沈容倾回眸望向那一院子的人,刚刚极力阻止她的,现在没有一个敢吭声了。
口口声声是为了老侯爷的身体,可真到了危及到自己,刚刚义正言辞的阵仗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沈容倾轻敛了眸光:“那殿下稍等我片刻。”
魏霁微微颔首,算作是默许。
沈容倾从人群中穿过,先是不动声色地安抚了一下沈雅娴,而后叫月桃跟上,两人一同往石阶上走。
站在大门两边的小厮直往郭氏那边瞧,但魏霁就在那里看着,郭氏也不敢这会子再站起来说些什么。
所有人的眼神无形之中都渐渐移到了沈容倾身上。晦暗复杂,每个人都怀着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
魏霁捻了捻手里的玉扳指,忽而薄唇微动:“倾倾。”
众人眼中的神色一下就变了。
沈容倾愣在了原地,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在唤自己。好看的杏眸茫然地眨动了两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是唤她什么呢?!
她张了张口,太过惊讶以致于半天没能发出回应他的声音来。
魏霁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轻轻一笑,语声低醇慵懒:“快些。”
沈容倾掩在袖子里的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攥了起来。
出来……等出来再问他!
大门两边的小厮没办法上前打开了门。屋子里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药味,但这样的药味与魏霁寝殿的截然不同。苦涩中透着压抑的难闻,沈容倾本能地蹙了蹙眉。
屋子里的光线非常昏暗,比她上次进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月桃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的手,即便已经知道了沈容倾在治眼睛,也丝毫不敢有半分地怠慢。
沈容倾踩在那厚重的地毯上,许是沾染过药渣的缘故,地毯上原本的纹路已经显得不那么清晰了。屋子里不算是完全没有人打理,但至少可以看得出,负责这里的下人偷了懒,很多角落里的地方积了灰尘,窗台边的盆景已经很久都没有被人更换过了。
月桃从腰间摸索了一阵,拿了条帕子出来:“主子,您用这个吧。”
越往里面走,屋子里的药味越是难闻,上次她和沈雅娴进来也只是远观,这会子真正走进去了,才发觉屋子里的空气真的非常不好。
沈容倾拿帕子掩了掩口鼻,本就敏锐的嗅觉在这样的屋子里甚是难捱。可她尚且如此,她祖父那样的病人怎能长期生活在这里。
卧室的每个窗子上都挂着厚厚的床帘,即便在正午阳光最充裕的时候也能很好地阻隔住光线照射进来。
沈容倾隔着缎带细细打量了一下,上次她们进来的时候,郭氏说她祖父正在休息,所以要弄得暗一些。可现在看来,这些帘子好像并不常被人打开,更别提开窗通风了。
大伯母口口声声地照顾,就是这样的吗?
“主子……”月桃欲言又止地唤了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