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怪异极了,甄楚却很着迷,反复看了好几遍。
“我喜欢,”他真心实意地说,“但这不适合给小孩子看吧?”
聂雨河只是笑。
甄楚能猜得到他没说出来的是什么,对于这个反应也丝毫不意外。他拿起桌子上的德文原着,又翻了翻英文版。
“整本书都是这样的短故事,”看他在翻目录,聂雨河说。“作者去世几十年了,活着的时候只是小有名气,最近这些年倒是忽然有了水花。”
“不过我第一次看就很喜欢。”他又补充。
仔细想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起感兴趣的事情。当时看的会不会是这个英文版呢,因为比起德文原版,英译本的边角显得旧很多。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声淅淅沥沥,似乎在慢慢融化夜色。甄楚不想打扰聂雨河工作,站起身去窗边。
正好一道闪电划过,整片天空倏然变得雪亮,雷声接踵而至,雨势也在顷刻间转大,噼噼啪啪敲打着窗子,凑近窗棂缝隙,一股雨天独有的自然腥气钻进鼻腔,冰冰凉凉,好像也同时嗅到了风。
雨水模糊了玻璃,远处明灭的城市灯光也晕成一团,这个时候还在外面的人大概不太好过。甄楚发起呆来。与室外狂风暴雨相对的是室内温暖光线与舒缓流淌着的时间。
果然今晚不回家是个正确的决定。
窗户上映出甄楚自己的身影,穿在裙子里,头发如果再长些说不定真会被误认成女孩。他忽然没来由地心烦意乱,开始猜测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在自己的房间写作业,一边写一边走神,满脑子是白天学校里发生的事。爸爸妈妈可能就坐在客厅沙发上,隔着墙壁能听见他们放轻嗓音聊天的声音,时不时传来的还有电视里在播的新闻。
也可能根本不是这样,普普通通的家庭也有属于他们的,普普通通的烦恼,并不会像想象世界那么平和美好,只不过甄楚连品尝那些烦恼的机会都没有。他和自己生起气来,又不想被这些突然涌上来的坏情绪击溃,于是原地坐下,随便拿起聂雨河的书来翻。
第一次走进来时,书的数目着实让甄楚吃了一惊。后来听聂雨河说,房间里每一本他都可以随便拿着看,吃惊就变成了雀跃。毕竟图书馆好找,老师就在身边的图书馆可仅此一个。
稍微翻翻就发现,这里有大概五分之一都是外文书,都是有年头的版本,硬封皮烫金字,年纪看上去比聂雨河都大。他拿了一本厚厚植物图鉴看,里面圈圈绕绕的文字读不懂,单看那些Jing致的手绘图片也足够有趣。
他照顾着别弄折了边边角角,手里托着沉沉的书脊,一个没捧稳,夹在书页间的什么掉在了地上,拣起来看,是叠照片。
最上面一张是一片海,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甄楚猜这多半是旧东西,虽然好奇,并不好直接翻看,于是拿着走到聂雨河身后。
“老师?这个从书里掉出来了。”
聂雨河手头的事正好告一段落,靠在座椅上揉肩膀。看见甄楚拿过来的东西,不禁一笑:“怎么这样的古董都让你找着了?”
看他的反应不像是什么不能看的东西,甄楚纠正:“我没有乱翻,是它自己掉出来的。老师,我可不可以看看?”
一边说,一边直接在地上坐下。
聂雨河对着电脑屏幕和蝌蚪字看久了,眼睛有些发酸,这会儿看甄楚还把裙子穿在身上,不管不顾直接就往地板坐,又觉得十分好笑:果然还是一个孩子。
灯光从天花板照下来,给甄楚脸部以及脖颈的出色轮廓描了层柔边,他皮肤苍白,被白花花的光线一晃显出几分透明,脖颈线条秀颀,光顺着喉结的小小凸起滑下去,照进锁骨窝,陷在里面,那两处Yin影尤其深,深得有种诱惑之意。
聂雨河吹毛求疵地想:这衣服还是不太合适。
甄楚看那一叠照片看得开心,当然不可能知道身边这个人在想什么。照片上都是国外风光,明信片一样,有接天的海,雪白的鸥鸟,各色教堂城堡与少人烟的山峦,也有街道小巷,咖啡馆这类很富生活气息的。只是没有人。
“老师?这都是你拍的吗?去过这么多地方?”
“啊——是在中学?和家里人去了欧洲。”聂雨河看着照片想了想,“当时可能带了相机,就随便拍……我没什么印象了。”
对于甄楚,全家人一起出国旅游当然是想都不要想的事,问题不在于费用,而在于出费用的人。时间再往前推,上小学时候倒不是没计划过游玩,只不过哪次都以那两个人吵架告终。
“这是哪儿,高地?这是尼斯湖对不对,那这个呢,苏格兰是不是很漂亮?”
难得看他这么有兴致,聂雨河也在地板上坐下来,和甄楚一起看那些照片。
事实上对于这些去过的地方,他并没有什么美好感情,只是发生过的事,目前还没被忘掉而已。甄楚似乎很想听听,聂雨河就拣记得的讲给他,一边讲,一边上下其手,嘴唇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