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封兴修拿出一个铁盒,里面几分钱的一摞,几毛钱的一摞,几块钱的一摞,以及票子的一摞。
林青莱充当会议记录员,她看着旁边几人数来数去,一个接一个汇报说,“我这里有八块”“我这里有三块七毛”“我这里有四块六毛三分”“我这里有粮票五十斤,rou票二十斤,油票一斤……”
之前布升平给的两百块,两人买衣服花了八十八,剩下的钱没算进去,而是单独放在信封里。
因为票子小,容易弄丢,封兴修先把它们装起来,放在透明袋里,接着是八块、三块七,四块六毛三。
林三柱摸了摸钱,“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钱。”
以前在老屋,没分家的时候,林nainai掌握财政大权,谁要买东西,必须上报,不然没钱。
“爸,这里面有你的工资。”林青莱指着钱,笑着说,“挣钱了开不开心?”
她手握成拳,伸到林三柱面前,“林三柱同志,本台记者采访您一下,您拿到第一份工资的心情是?”
林三柱一看这么正式,咳嗽两声,“嗯嗯,下面由我来说一下挣钱的感受。”
起范儿了!
林青莱喊道:“大家安静,注意听林三柱同志的演讲。”
林秋阳很给面子,大力鼓掌。
“这第一点是,劳动创造价值,老马说的没错,劳动是个好东西,我上班,干活,工作,月末发了工资,通俗点讲,我没白干活。”
“老马?”封景铄皱眉,“马克思?”
林三柱因为听广播,对老马很熟,他教导道:“小铄,老马同志那一套,你得好好学。”
封景铄听话地点头,“学,学。”
林三柱继续讲:“这第二点是,团结就是力量,主席说的没错,团结是个好东西,我通过和孙淑花同志建立合作关系,实现了我赚钱,她也赚钱的良好局面,最终我们成为了饭友——中午一起吃饭的好朋友。”
“好!”林秋阳喊道。他记得老队长开会的时候,有人在底下这么喊。
林三柱又说:“这第三点是……有钱了,腰杆直了,不用看人眼色了,这里特质我妈,也不用伸手跟别人要了,还不用打架跟别人抢了。”
封兴修帮忙总结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钱,自己说了算,不去上工就不去上工,想去看电影就去看电影,反正钱是自己的,怎么花别人管不着。”
林三柱伸出手和封兴修击了个掌,咧嘴道:“老哥懂我。”
封兴修最后说道:“所以说钱必须得挣,至于怎么挣,那就看个人的悟性和本事了。”
林青莱越咂摸越觉得封兴修笼络人是一套,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钱,封兴修拿着,怎么挣钱,变成了他们四个的事——看门的看门,修东西的修东西,烧水的烧水,养猪的养猪,至于封兴修,倒卖了三次电影票就歇业了。
当官的确实有东西。
林三柱顺着封兴修的话说:“我的悟性就非常不错,现在我只研究一个问题,就是如何干最少的活挣最多的钱。”
林秋阳眼巴巴问:“研究出来了吗?”
林三柱瞟了林秋阳一眼,“在研究中。”
封兴修表扬道:“林三柱同志的悟性确实不错,工作短短四周,就已经开始研究如此深奥的问题,值得大家学习啊!”
林青莱和封景铄点头说:“学,学。”
把钱收好后,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始了一场又一场无聊的小游戏,比如说“谁是卧底”。
玩完游戏后,林三柱才想起正事来。
“原本是我太无聊,想听广播,跟人家秘书拉了一会儿呱,心想让医院整一下广播,好让我听,却不知道秘书跟书记咋说的,整广播这事,落在了我头上。”
林青莱笑道:“肯定是他们觉得,爸你在大队广播站呆过,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才把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林三柱眯眼咧嘴,“那这么看,书记和秘书的眼光都不错哩。”但想到报告,他愁眉苦脸说:“可这报告,我没头绪啊。”
“你没有头绪,不代表别人没头绪啊。”林青莱朝封兴修看去,“是吧,封伯伯?”
当官的最了解当官的,更何况官越大水平越高,封兴修对上李书记,很明显,封兴修完胜。
林三柱眼睛一亮,他看向封兴修,“老哥,这事你得帮我昂。”
封兴修拍了拍林三柱的肩头,“肯定帮。”
事情搞定,林三柱嚷嚷道:“再来一把游戏。”
林青莱无奈道:看样子当门卫真不累啊,Jing神头这么好!
半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林三柱和封兴修睡得挺死,封景铄被外面的雷声吵醒了,他披上外套,透过窗户往外边看去。
大屋旁边的槐树摇摇晃晃,雨落到泥里,力气大的呲出一个坑。林青莱在小屋里,都能感受到床在摇晃,她爬起来,穿上棉袄,敲了敲大屋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