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离犹豫了一下,道:是我师傅让我来的。
师傅?宁秋鹤从塞得满满当当的饰物盒里随便挑了个看起来结实的簪子,把一头秀发挽起,边惊讶道:魔尊还有师傅呀?
自然是有的,厌离闭了闭眼,平静地道:他老人家仙游多年了。
宁秋鹤啊了一声,奇道:那他老人家是怎么让你来的?来找我作甚?说话间,对着镜子看了看,自觉已穿着整齐,便缓缓踱到厌离面前,见厌离看着她皱眉,又道:看什么啊?我明日就要出嫁了,这里除了寝衣就是婚服,你看那裙子累累赘赘的,穿着我就走不动路了。
他给我留下了一个玉简,厌离抿了抿唇,别开眼,摸出一块玉简递给宁秋鹤:师傅说遇事不决或者迷茫的时候,可以看看。
如此神奇?宁秋鹤接了过来,好奇得不得了:我能看吗?看得厌离点了头,便分出一缕神识,沉入玉简当中,只见得脑海里忽然现出斗大一行字,小丫头片子,偷看啥呢?吓得她手一抖,差点没把玉简甩地上去。
在厌离疑惑的目光中,宁秋鹤定了定神,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果然又是斗大一行字,这次却换了内容:这小子借给你用了,请随意使唤。
这下宁秋鹤可懂了,厌离的师傅根本没死嘛!装死遁了去,把他一个人留在深山中的死人村里,还给他留了个单向通讯装置方便随时下达命令,不由得对面前这男人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怎么了?厌离不明所以地看着宁秋鹤,看到她不断变化的表情,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没没什么宁秋鹤不打算揭穿这事,免得裹挟进这师徒俩的事儿里惹一身腥,可这谎看着就不好圆,只好岔开话题道:你出来了,那那古墓和石棺怎么办?
山洞我封死了。厌离皱眉道:村外本来就有迷阵,百十年内误闯进山的不过寥寥数人,而且都是在村外打了个转就回到水边了,我至今想不通为何你与白鹭都竟能直闯进村里来。
咦?有吗?宁秋鹤现下也用不了乾坤袋,正思考着如何把火晶藏在身边,听得厌离说起迷阵,回头道:我进去的时候就是顺着石板道走到底的,没发现有什么迷阵啊?
那石板道便是话到一半,厌离侧着身,余光正好瞧见了宁秋鹤举起了左手想要够点什么,丝质寝衣的袖子滑落到手肘,露出一截前臂,他目光落在那雪白的肌肤上,便瞧见那缠绕在纤细皓腕之上的黑色。伸出手一把抓住那玉色的手腕,厌离皱眉问道:你的手怎么回事?
我宁秋鹤刚要回答,忽然感到全身力量都从被抓住的手腕处被抽了出去,只觉眼前一黑,便没有了知觉。
待宁秋鹤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
身处马车之中摇晃个不停,这马车又小又窄又旧,躺在马车里,耳朵里都是车轱辘碾在石头上的哐当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水声,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泥土的味道。宁秋鹤坐起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只见他一身黑衣,靠着车壁而坐,一只手搭在支起的膝盖上,后脑勺也靠在车壁之上,目光透过晃动的车帘,不知飘到哪里去了。恍惚了好一阵,宁秋鹤的意识才回过笼来,摪起衣袖一看,手腕上缠绕的黑气已全数退去,莹莹白白的没留一点痕迹。
你做的?宁秋鹤将手腕朝厌离扬了扬,多谢了。
你体内的死气是怎么一回事?厌离从车帘上收回目光,回头问道。
约莫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吧。宁秋鹤想起那铁面人的气息,便一阵反胃,强打起精神,问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不知道。你那将军未婚夫几乎派了半城的军队在追捕我们,我随便找了条林间小道往北走,估摸着快要到黄河边上了。厌离摸出一只乾坤袋抛了过去,道:你的物什都在这里了。
宁秋鹤接过来一看,哭笑不得,之间乾坤袋里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她的蛇衣和火晶等随身物件,还有大量金银首饰,一应生活器物,甚至连床边挂着的嫁衣也都在里面收着,估计这是除了家具,其他的物件都被厌离一口气扫进乾坤袋里了。
不要把里面的物件拿出来。厌离看着宁秋鹤翻找的动作,提醒道:我们没有被找到是因为我身上没有生气,而你体内的生机驳杂,他们追踪用的灵鸟无法分辨出来。但是你的物品以及宫中的物品都被标记过,只要一离开乾坤袋,他们便会知道你身在何处。
宁秋鹤一听便讪讪地抽回了手,无奈道:那我岂不是再也不能动里面的物件了。
倒也不是,灵鸟的追踪范围不大,只要渡了河,便不怕了。厌离撩开车帘看了一眼,抬手轻轻一摆,马车便停了下来,他接着道:只是如今不巧,河水刚化冻了,渡河怕是要花些功夫。
撩开车帘,顿时水气夹杂着寒气扑面而来,外面水声不大,夹杂着让人牙酸的咯咯声, 河水流淌的速度并不快,仔细一看,河面上漂满了大大小小的冰块,在河水间互相摩擦碰撞。这阵仗,船肯定是没有的了,这辽阔的河面有几十丈宽,还漂满了冰块,泅水过去怕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