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京作为昭阳长公主的贴身护卫,本是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吃喝拉撒全都在长公主府上,活像已经把自己嫁了出去。
然而今天,府中递了急信,他的父亲病重,召他回来见最后一面。
这样的信,秦玉京一年能收三四封,若是信尾再写个地址让他把银票寄过去,活脱脱一诈骗邮件。
秦玉京必须回府一趟,虽然明知是他老爹诈他,但不回去就是不孝,这个罪名他属实承担不起。
于是秦玉京向谢盈欢告了一天假,优哉游哉地骑马溜回府中。
门口的小厮替他牵过马,“少爷,老爷在大堂等着呢。”
然而,向他递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秦玉京一头雾水,搞不明白最近哪儿又招惹自个儿爹了。
锦衣卫指挥使秦大人坐在大堂的太师椅上,一脚踩着横木,将秦家祖传的绣春刀搁在腿上,低头擦刀,头也不抬说道,“回来了?坐吧。”
秦玉京“哦”了一声,坐下后目光仍然停留在那把绣春刀上。
秦家祖传的绣春刀已经历经了三任秦家家主,每一任家主皆是锦衣卫指挥使,秦玉京一想到他父亲百年之后,这把好刀要属于自己一个锦衣卫里最低级的小旗(虽然父亲死后自己会继承指挥使位置),都替刀觉得委屈。
“父亲急召我回来,是有什么要事吗?”秦玉京不想和他爹浪费太多时间过招,只想快点把事解决了快点回长公主府去。
秦大人停下擦刀的手,抬头望向秦玉京,布满深浅不一皱纹的脸上尽是老谋深算的笑意,“为父接到可靠消息,国师林深近日出现在边关,正在往京城方向赶路。”
“林深要回京了?!”秦玉京瞬间不淡定了,推了椅子站起来,急迫道,“长公主知道这事儿吗?”
秦大人向下按了按手,示意秦玉京坐下。
秦玉京平复了几下呼吸,重新坐回椅子上,双拳紧握,几乎要捏碎椅子的扶手。
“没有人的消息能快过锦衣卫,哪怕是昭阳长公主。”秦大人提起刀鞘,将寒光凛冽的绣春刀收入鞘中,“至多一月,林深就能抵达长安。”
狠辣的目光直直对上秦玉京的眼睛,秦大人是征伐多年的老将,光是一身的杀气就能吓退无数人,“我问你,你甘心一辈子就做长公主的护卫吗?”
当然不甘心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驸马的护卫不是好护卫!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暗中杀掉林深?”秦玉京看着父亲的眼神,如是猜测道。
“蠢货!”秦大人低骂一声,“若以你的本事能杀林深,两年前他如何能走出大云?”
无缘无故被骂,秦玉京摸了摸鼻子,“我看您每次露出这个表情,都是想杀人。”
这怪不得秦玉京,他虽没有看见过父亲在诏狱里的凶残模样,但也随父亲一同抄过几次官员府邸,每次父亲带人抄家时,都是这个样子。
秦大人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和这木头儿子一般见识,“你不妨再想想,林深回来,长公主可会接纳他?”
“当然不会。”秦玉京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他跟在谢盈欢身边那么多年,她的脾性他多少知道一些。
秦大人点头,抚须而笑,“玉京啊,你要知道,你是我们家的嫡长子,若能俘获长公主芳心,以你的身份,足以与她相配。如今林深回京,若是与长公主和离,你的机会就来了。”
“父亲这是同意我娶长公主为妻?”秦玉京眼睛一亮。
虽然他知道谢盈欢对他的真心很有限,但他以前也不是没旁敲侧击地试探过父亲的意思,当时父亲就觉得他一个锦衣卫小旗,还想娶公主?洗洗睡吧!
“你一个锦衣卫小旗,还想娶公主?你配得上吗?”秦大人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万分嫌弃这个不成器的嫡长子。
“......”果然......
秦玉京压下心头的火气,摆出一副不耻下问的态度,“那依父亲看,我该如何做?”
他没做锦衣卫之前,就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人称秦衙内,在长安城做的混账事一箩筐都装不下,那叫一个鼎鼎大名。
他爹与先帝是多年老友,先帝都看不下去秦玉京这副不成器的模样,多次召他进宫,和他絮絮叨叨一堆自己和他爹的往昔峥嵘岁月不易,告诉他要珍惜现在的生活等等,可见秦玉京到了多么让人操心的地步。
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军N代,进了锦衣卫也不会好好干活,这么多年了一点功勋没立,所以至今都还是个小旗,他爹看着他平平无奇的功绩,连一个任人唯亲的机会都没有。
“你若是在长公主另寻新欢之前把功绩和官职提上去了,不就能娶她了吗?”秦大人一脸“这也要教”的神情。
秦大人虽不喜谢盈欢,但哪个家族娶了谢盈欢,就是得了一张免死金牌,至少谢连城在位期间,这个家族都会繁荣昌盛。
秦玉京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