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京这两天很不爽。
非常不爽。
前两天被他逮住的那个钻狗洞的小毛贼,本以为不被杀头也要吃一顿皮肉之苦,未曾想他竟能入长公主府做婢子。
虽然说吧,做婢子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但做长公主府的婢子,待遇好过寻常官宦人家,还比宫婢自由,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可一个罪臣之子,明明只配在皇宫茅房刷恭桶,进长公主府还没一个月,却顶掉了珍珠,直接做了长公主的近侍!
要说秦玉京此人,空有一番好武艺和一个好爹,但在锦衣卫里待了五个年头,却还和五年前一样,只是个挂名的小旗,每天去北镇抚司点卯,一天的工作就是完成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就是守在谢盈欢身边。
对此,其他锦衣卫皆是敢怒不敢言。
谁让人家有个好爹呢。
不过很可惜,这两天他爹也是催得紧,说他这两天再不多挣点功绩,不把官职往上升升,就从锦衣卫滚出去。
嘁,他要真滚了,丢脸的可不是自己,还有他这个当爹的。
他如今这个状况,美其名曰是替陛下盯着昭阳长公主府动向,那可是给锦衣卫办事,无可厚非。
一旦离了锦衣卫,那可就是真真正正的在长公主府做侍卫了。
锦衣卫指挥使的长子,在长公主府做侍卫,这不给人笑掉大牙?
秦玉京坐在屋檐上,咬着笔杆,良久才落笔,把君楼月今日成为长公主近侍的事汇报上去。
啧啧,真是可怜了珍珠,怕是从没在殿下身边受过这种委屈,殿下这次要拿他开刀,也只能怪他之前做了那么多次混事。
只是不知道,陛下看到这封密报,会怎么想呢,怕是当晚就开始点人要杀君楼月了吧?
若是平时,谢连城倒不至于这么冲动,但偏偏这封密报送到的时间,撞在了谢连城的枪口上。
谢连城坐在御书房龙椅上,双手支着下巴放在桌案上,面无表情看着底下被五花大绑钳制住跪着的中年男人。
北边蛮夷从未熄灭侵占中原之心,此人便是探子在民间抓到的北夷奸细。
本来一个奸细,是不值得他亲自来审的,但这个人的身份很特殊。
京兆府尹,朝中四品大员。
“葛卿,大云待你不薄。”谢连城冷眼注视跪倒在地却满面不甘的男人。
京兆府尹并不惧抬头直视谢连城,反而恶狠狠瞪着他,仿佛一条被锁链捆住的恶狗,只要一挣脱开,就会扑上去将谢连城撕成碎片。
他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若你真是先皇血脉,我自当鞠躬尽瘁,可你是吗?”
谢连城蹙眉,“葛衷,慎言。”
葛衷以为他是被戳中了心事,不禁仰天大笑,“十年前我接到一起常安坊的案子,一男子于家中暴毙身亡,身上仅有一处刀伤,正当我遣人去调查时,周皇后身边的人却送来消息让我莫深究此事,糊弄过去即可。”
“一个贫民窟里的普通男人罢了,为何能让周皇后亲自出手?我当时虽心下生疑,却不敢忤逆皇后,恰逢此时太子病重,我手中线索仅有当日一辆马车曾出入常安坊。”
“常安坊内居住的都是贫民,如何能用得起马车,我表面浑水摸鱼,实则私下里问了死者的邻里,死者曾有一子,案发后不知所踪,我让人照着邻里的描述画出死者儿子,却未曾想到......”
葛衷愤愤地指着谢连城,破口大骂,“你不过是一个常安坊捡来的杂种,贫民窟出来的下等人,不过因着与太子容貌相似,皇后恐膝下无子带入宫中顶替太子的冒牌货!”
谢连城霍然起身,眼底阴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葛衷却不管不顾继续往下控诉,“这个秘密我藏了十年!却常常因此夜不能寐,我如何能接受一个肮脏的东西玷污皇室血脉!我宁愿北夷的铁骑踏破中原的山河,将你这个狸猫从龙椅上拖下来,你配得上这个位置吗?无......啊啊啊——”
葛衷话未说完,谢连城已回身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剑,下殿一剑削去葛衷的头颅,一时间葛衷人头落地,庄严肃穆的御书房鲜血四溅。
谢连城手持染血的剑,居高临下望着葛衷,眼底一片漠然,几滴血迹飞溅在他俊秀的眉眼边。
葛衷的头颅滚落到地上,双目圆睁,失焦的瞳孔里仍是愤恨和不屈。
谢连城将剑扔在葛衷的脸上,连身上血污都未曾喊人清理,便走出御书房。
“陛下,昭阳长公主府的密报。”
谢连城还带着血迹的手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完,捏紧了信纸,指着信上君楼月的名字,冷冷道,“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