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宣等一行人仅用一天两夜就赶回京城。
顾不上休整,他连夜进宫,把还在熟睡的景文帝薅起来。
景文帝顶着眼下两块青黑,又是气又是欣喜地看向他这个幺弟,无奈叹道:“回来就好。”
燕宣呈上手中资料,又将在清顺郡的见闻一一禀报。
京州官员勾结、恶意规划拨款、隐瞒郡县实情,种种恶行,景文帝越听越恼。
“混账!全都该死!”
他怒极大骂,桌子拍的震天响,抬头一瞥看到站在阶下的燕宣,又奇怪道:“阿宣,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
要不然就这些,天亮再禀也来得及啊。
燕宣又将在清顺郡遇到刺杀的事情说了。
这次说完,比起愤怒景文帝更多的是紧张。
“是否有伤到何处?”
他急切地问,燕宣却不紧不慢地回答:
“臣弟等人皆无恙。皇叔余党内部有吴毅做内应,故没得逞。而据他们所说,此次主谋为安国公府。”
“皇兄,臣弟认为是时候了。”
听到他没事,景文帝这才松了口气。
吴毅投诚的事他是知道的,范家贼心野望他也知道。只是表面上,范家对朝廷尽责尽忠,就是想收拾也欠一个合理的理由。没想到,这次能利用端亲王余党,将范家一网打尽。
就连刚刚暴躁的心情也变得愉悦许多,景文帝喜道:“好!事不宜迟,立马收网!”
范兴成在早朝上看到活着的燕宣时是惊悚的。
而当景文帝身边的宫人宣读安国公府的条条罪状时,他更是吓得魂飞天外。
怎么回事?吴毅不是跟他说燕宣还在路上吗?
为什么他和端亲王余部的往来证据都到了皇帝手上?
还有其他的罪行,不过跟上面这条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仅仅是和叛党私通、刺杀亲王,安国公府就可以一朝湮灭。
他浑身抖如筛糠,跪趴在金銮殿上,面色惨白地接受官家的审判,心里还在想,事发突然,能否还有余地让府里的人准备逃走或者去求求他的贵妃妹妹?
然而,现实打破他一切幻想。
好像景文帝等今天已经等了八百年一样,这边殿上圣旨还在宣读,那边两路禁军已经将安国公府抄了家,连带范家势力内的官员也全被控制住。范兴成被从金銮殿押解到天牢时,家人与下属都已经在牢里等他。
这速度,比起当初肃清端亲王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是这时,他才明白。皇帝等到此时才下手并不是忌惮范家势力,真的只是缺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他将最后一点希望寄托在他的贵妃妹妹身上,可没出半天,他又得到消息:圣上仁慈,本不欲一起降罪于贵妃。奈何容贵妃不识大体为乱党求情,已贬为婕妤,再无资格抚养五皇子。
范兴成彻底陷入绝望。
浑浑噩噩之余,他看到一个身影从天牢台阶上走了过来,无神双目渐渐被恐惧填满。
是他最痛恨、也最害怕的那个人。
范氏打定主意,没有刻意隐瞒陆承厚中风的事,也没找好郎中给他治。别人问起时,她都是一副肝肠寸断的悲痛神情,哭诉自己和孩子的命有多苦。
本来在得到范家落马的风声后,她自知靠山没了,也慌了一阵。后又庆幸娘家是族里的旁系末枝,这火压根就烧不到她头上,当务之急还是处理陆承厚中风后的乱摊子。
她想的很好,这官位是没有了,可家产还在。这么多年,陆承厚明面暗里攒的那些钱财、田地,再加上因病辞官能得到的一大笔抚恤金,到她手里足够她挥霍下半辈子。这些天她忙着找人加快准备陆承厚辞官的文书资料,也因此,对外界发生的朝廷纠察京州官员贪污拨款的大事件一无所知。
于是,当大理寺带人,将尚书府里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时,范氏瘫在椅子上吓破了胆。
大堆兵卫涌入陆府,一箱又一箱金银财宝、珠宝玉器被搬上了车。大理寺卿走到后面,看到躺在床上、见到他又哭又喜“呜啊呜啊”的礼部尚书,有点犯愁。
“抬走,找太医先把嘴治好,问出赃款下落。”
偌大家业顷刻化为乌有,范氏眼睁睁看着陆承厚被带走,家财散尽,府中人员全被限制自由却又不知所犯何罪,惊惧不已。
大理寺卿一回头,看到缩在角落的妇人,想起睿亲王的吩咐,指使一旁禁卫上前:“把她也一并收押。”
“冤枉啊——!”
范氏刚扯破嗓子大喊完这句便吓破胆晕了过去,任由士卫架走。陆凌彦和陆菡菡兄妹两个早已抱作一团,哆哆嗦嗦,惊恐地看着面前来回走动的禁军,一个音都发不出。
直到大理寺卿走后,府中只剩下少许看守的禁卫时,陆凌彦才茫然回过神。
陆锦言!陆锦言一定有办法!他是陆家人,怎么可以不管陆府死活!
他急着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