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你,所以你就成了模版。”卢逡年跪着双手撑在床边,侧脸看被子下韩逐冰露出瘦削惨白的脸,“哪怕…哪怕找别人,我也从来没不在乎你。”
卢逡年蹑手蹑脚爬上床把韩逐冰圈在怀里,韩逐冰急促的呼吸才渐缓下来,韩逐冰比他想的还要孱弱,抱起来跟没重量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应该告诉我啊,你不说,只一个人胡思乱想。”
韩逐冰转了个身背对着卢逡年,右耳才听清卢逡年后半句说了什么,他忍着痛憋出来一句:“你别说了…你只爱你自己……”韩逐冰还想继续说但忍不住停顿片刻,顿时喉间上涌尝出血腥。
韩逐冰到底有多爱卢逡年,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以至于内心只顾着担心卢逡年看到他咳血会难过,都不记得是谁把他变成这个样子。
韩逐冰没说话,背对着卢逡年看不见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声音轻微地像喃喃自语:“我也只爱自己,我也不爱你。”
卢逡年在韩逐冰身后蜷缩着,右手悬在半空中又退回来,最后抓住贴着韩逐冰被子的一角,认命般顺从韩逐冰的话但声音还是抑制不住的哽咽,“那…那我是不是只有感谢可以说了,谢谢你陪过我,谢谢你爱过我。”
但我爱你,永远爱你,一直都爱你。
害怕韩逐冰会耗力气和他辩驳,后半句话卢逡年没有发出声音,唇瓣一张一合自己默念完整句。
有韩逐冰在身边卢逡年终于不用再靠着药物入眠,水龙头滴答的水声,韩逐冰身上的香气,若隐若现的月光都比安眠药有用上万倍。
即使卢逡年睡着了也不觉得舒爽,身心俱疲做着很真切的梦。梦里卢逡年带韩逐冰回家大摆宴席,韩逐冰一直笑,笑到酒窝都比平时加深了几分。卢逡年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看韩逐冰给亲朋好友敬酒,看韩逐冰偷偷吐掉一块排骨的骨头。
韩逐冰发现卢逡年在看他,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又朝他勾勾手指,卢逡年跟在韩逐冰身后穿过人山人海,酒店的摆设烟消云散,走过几条街道韩逐冰在拐角处停下,侧过身子冲卢逡年笑道:“这里就是尽头了,你就送我到这吧。”随后身体的轮廓被暗橙色的ye体包裹,最后变成小小的一滩烂泥。
梦得太真,醒来时卢逡年还分不清是真是假,哆嗦着摸韩逐冰的手。摸到手腕时卢逡年突然回神不敢用力握住,放在眼前看了半天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韩逐冰帮他盖了被子。
同衾共枕,合褥而眠。
窗外晨雾弥漫卢逡年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间,唯有韩逐冰不正视他时卢逡年才敢放肆端详他的面容。眉骨比以前更突出,唇色也淡了许多,可能因为身体虚弱长时间没出门,整个人苍白又憔悴。卢逡年大了胆子把韩逐冰揽在怀里,轻轻在他耳骨处啄了一口,哪怕韩逐冰以后真的不再愿意和他一起,此刻能多一秒也算白赚。
韩逐冰也许久没睡过安稳觉,睫毛像扑火的飞蛾颤抖了两下才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但他知道是卢逡年在抱着他,韩逐冰任由他圈住,贪婪地听他在耳边窃窃私语。
“韩逐冰…走了…不许喝酒…带你…病好了…以后…什么…我…没有…爱你…”
韩逐冰听得断断续续模糊不清,他想听清楚卢逡年都说了什么,但右耳被压住只能零散的听见几个字。
周培安在车里等了一夜,起先给卢逡年打电话还是忙音,过了一会就变成“您呼叫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周培安几乎怀疑卢逡年深更半夜的一通电话是他睡眠不足产生的幻觉,但最近通话里第一条显示就是卢逡年的来电。
周培安等到八点,看见卢逡年从院子出来立刻开门下车,必恭必敬迎上去,“卢总。”
卢逡年点点头绕过他把车门全都打开散了车内陈腐的气味,打开暖风等温度升高又重新折返回屋。韩逐冰维持着他出门时的姿势闭着眼,卢逡年小心翼翼,一手环肩一手握在膝窝抱起韩逐冰。
都过了立夏的日子,韩逐冰还是发凉,浑身上下没点热乎气,卢逡年拿了张毯子放在车里,韩逐冰的头枕在他的膝盖上,卢逡年捧着看了一会才让周培安开车。
卢逡年安排好医院的事情,悬着的心才放下。医疗设备、团队都是最好的,他最不信命,就算韩逐冰后半辈子半身不遂他也不会嫌弃,一定全心全意对他好。要是韩逐冰不愿意再见他,他就乖乖听话,把自己有的最好的全都给韩逐冰,远远地站在韩逐冰看不见的身后祝福他。
卢逡年还没来得及想更多就看到陶海发来的微信。
“刘铭达跑了”
卢逡年骤然惊起一身鸡皮疙瘩,放在韩逐冰脸上的右手渗出冷汗,他看看韩逐冰又看看陶海发来的微信,车外迷雾重重把他困住。
许久,周培安听见卢逡年苦笑了一声,“小周,你在前面找地方靠边停一下,我下车。”卢逡年把手机放回口袋,垂眼把韩逐冰看了一遍又一遍,“你把他送到医院,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替我盯着他,让他好好治病,别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