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谷霜降之前我是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叶柔的,不管她吵还是不吵,我都一样暴躁易怒——现在她已经和我没关系了,还有人在等我。这让我得以在之前几次接任世铭的时候,能和她在车里和平共处,也得以在此时懂礼地跟她说抱歉没办法送她。
此时的轻松让我怀疑,我是不是早该跟谷霜降许诺一些什么,像今天下午一样,把我们绑得更紧一些,好像这样我俩反倒能够呼吸得更顺畅。不过只是这一瞬间的神经跳动,绝大多数时间我都认为我不该跟他作任何和自己有关的保证。
那时我俩依旧那样躺着,他反常地没什么反应,我一边胳膊被他压的有点麻,动动让他起来,然后发现他红着鼻头和眼眶,木呆呆地看我。我把外面的衣服脱掉,搂着他钻进被子里。他穿着绒面的套头睡衣,被体温烘得热热的,我圈住他,又往下缩了点,他终于回过神一样对那句话不住地点头,然后手忙脚乱地把我的头揽到他怀里。
“累了?”他虚拢着我,身上的洗衣ye味儿让我怀疑根本没冲干净,胳膊也太细了,枕着也不舒服,但我浑身发沉,最后还是睡着了。再醒的时候我俩分开着,他也睡了,头离了枕头侧躺在一边,脸有点红红的。
新年好!最近大家一定做好防护措施,平安健康过大年!
墨水儿 write for joy, write for life
退烧针剂的间隔不让超过24小时,我输ye的时候他去验了血。我总觉得他有些发烧的症状,好在检查出来不是流感,体温也没上去,等他拎着两盒和我一样的药坐到我旁边,我就认定我俩都是被冷风吹的。
快十点的时候我打完针,按着手上的针眼,在楼梯口等谷霜降把我俩吃药用的一次性纸杯扔进垃圾桶里。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在给一家人指电梯,病人是个腿脚不怎么方便的大爷,他手上还带着住院的手腕带,我就明白这是短暂回去过除夕夜的,大年初一就得回来。我告诉他们这三层小楼也有个小电梯,在另一面上。
前年,我爷爷在这边短暂地住过两天,之后便转到肿瘤内科去了。现在谷霜降脑子很灵,小心地问我,当初结婚是不是也和我爷爷生病有关,我跟他说,也有点吧。
医院里的雪清的很干净,一堆堆的埋在树坑里。上了车我跟谷霜降说翻翻相册,大概11或者12年的时候,南京也下过雪,具体时间我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我们学校的湖面上结过冰,南方的同学不敢踩,于是漏下去过一个材料学院的北方人。南方湖面的冰是冻不牢的,他踩两下就担不住了,整一块塌下去,水才刚没过他腰,这都是一层楼上听说来的。
这时他应该是翻到了,问我:“下雪……还用打伞?”
“哦是啊,”我也想起来了,“南方那边是有人要打伞的。”我还记得我拍过一排手掌大的小雪人,在女寝楼下的台阶上,一看就是不同人捏的。雪人,昨晚玩雪的小孩子,我记起来昨晚我一开始想跟谷霜降说什么了:“玩雪不能脱手套,听见没?”
他点头,又说:“我不怎么玩雪。”
也是,这边年年下雪,他长这么大也不是什么都新鲜,风霜日晒,他更缺不了这些。我对他,经常有这种带着矛盾偏差的认知,有时感觉他就是一个爱新鲜的小孩儿,可他又在某些时刻提醒我,他确实是个大小伙子了。
更比如现在,他进了门堵在门口,眼睛到我嘴巴的位置,在黑暗中仰起脸来亲我。
我推开他开灯,把他手里的药袋子放到餐桌上:“不怕交叉感染啊?”
“下午也亲了,”他把桌上两个药袋放在一起,也不知道在收拾什么,“再说,咱俩病是一样的。”
“从医院回来先洗手。”
他倒是快,直接挤过来,从细细水流底下和我的手一起蹭,我又感觉他像个小孩儿了,压了洗手ye搓两下,连带他的手一起包住,像我初中时候带任小妹洗手一样。我仔细看他嫩了不少的手背,问他:“想说什么?一直挤我。”
客厅的光透到这边还剩一点,他低着头,将手安静地缩在我手心里:“你离婚了?”
“嗯,协议签了。”
“不结了……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冲掉泡沫,涩涩地抹两把:“差不多吧。”
“我是说要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不一直都一起吃饭睡觉?”
他擦着手,声音变得细细的,像用鼻尖儿在说话:“我说睡一起……”
“你没睡过我床?”
“不是那种……”
“不是想睡就睡,午觉也随便睡的吗?”
我笑起来,终于有点放假过年的轻松感了,他也发觉了我在逗他,可不甘心把这当成一个玩笑,脸、耳朵、脖子全都一片红,破罐子破摔:“我说我要一直睡,我要脱光了睡!”
我把外套脱了搭在矮沙发上,脱着毛衣补最后一句:“脱光了要感冒的。”
终于,谷霜降恼羞成怒,衣服也不脱就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