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荀的口气很遗憾,很不舍,说你不能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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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裕园心里很漠然,点了点头,感觉无话可说。
梅荀愣住了,脑子里来回响了三遍:许裕园竟然嫌我?梅荀在难以置信之余,还有一点生气:“我本来就是小朋友!”今晚零点才成年。
第二天,两人一大早就坐公交去游乐园,也学别人买了情侣帽子戴上。
许裕园扭开头,忍不住偷笑了一下,指着江边的摩天轮说,“摩天轮总算可以了吧?你看它转那么慢,我跟你保证,坐上去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许裕园刚想说钱花出去不要紧,可以挣回来,反正他过几年也毕业了,但许晓曼又说:“离婚是我一时冲动,我也不想小孩没有爸爸。现在他愿意迁就我,回来这边买房,我们就……”
许晓曼挑在这个节骨眼复婚,一个是儿子已经考上大学,不用自己照顾,再者是害怕母亲去世后,结婚不妥当,要把这件事延后很久。
许裕园凑上来,踮脚吻他的下巴,举起胳膊捏了捏梅荀帽子上的两个老鼠耳朵,一边说:“小朋友,别害怕,我会一直捂着你的眼睛。”
私人影院其实还行,两人能腻歪一整天,可是许裕园一想到梅荀爱看的不知所云的大闷片,实在提不起兴致。
梅荀顿了一下:“可是……轿厢是透明的……”
“我不能总花家里的钱,老人家的钱都是留给你的。”许晓曼的两个女儿还在念小学,上的是所谓的国际学校,学费贵得吓人。光是这个学费,就是家里一笔巨大的开支。
爸这个字眼在许
许裕园被他扫兴了一整天,忍不住说:“你怎么像小朋友一样,一直扭扭捏捏……”
”许裕园还在心心念念,方涧林说的“很不好的事”指什么,可回头去问,好像也不合适。他小声对梅荀说,“我明天就回学校了,我们早点回你家好不好?”
“好像也没什么意义,那就算了吧……”
过完年梅荀就满十八岁。梅荀的生日在春季学期开学前几天。许裕园刚拿到车牌,两人开车去周边城市旅行。
“过几个月吧,新房子装修完了,要散散气味。”许晓曼说她的新家不远,两三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许裕园被亲得喘不过气来,呼吸有点急促,“没去过也不奇怪啊……”
许裕园怔了一怔,“什么时候?”这段时间母亲和前夫来往频繁,复婚其实在他的意料之中。
许裕园听到梅荀说去,眼里顿时又有神了,开始东摸西找,要找出手机来订门票。
两人到了酒店房间,许裕园跪在地上整理行李,提出想去游乐园。梅荀说太幼稚了,不如找个私人影院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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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荀突然想到什么,和他分开嘴唇:“等等,你不会从小到大没去过游乐园吧?”
梅荀“哦?”了一声,困惑地问:“去游乐园很有意义吗?”
许晓曼看到儿子倚在梳妆台上出神,眉眼冷淡,视线飘到窗外,突然想起旧人,“园园,你越长大我就越发现,你跟你爸很像。”
比起漂洋过海,数小时的车程确实很近。许裕园想到暑假的时候,许晓曼接了很多个房地产中介的电话,很久之前也说过要去看房子。大概是一早就开始计划复婚了。
这是许裕园的寒假作业,当然不能不去。一周以后,许裕园回到家里,许晓曼突然把他喊进房间,对他嘘寒问暖半天,说了一堆体贴的话。许裕园直觉母亲在顾左右而言他,以为都到这份上了,她还想劝自己和梅荀分手。
人都有劣根性,许裕园性子软,梅荀总忍不住拿捏他。看他失望时像耷拉着耳朵的小兔子,看他高兴起来两眼亮晶晶,看他每一分情绪都被自己牵动,梅荀心里相当受用,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把他抱到腿上亲了亲,说让我来订。
梅荀还以为可以过上白天出门上课,晚上回家有人做家务、陪打游戏和暖床的梦幻生活,结果许裕园要离家做一个乡村调研。
“……”许裕园沉默了。说出来挺丢人的,他小时候木讷又畏缩,从不参加集体活动——毕竟,一个没朋友的人,出去玩多尴尬啊。
许晓曼拉扯了无数闲话,才说出重点:“等你上学去了,我们决定搬去和小可她们爸爸一起住。”
梅荀把他扣在怀里吻了两下,拍拍他的脑袋说行,吃饱饭就带你回家。
“学校组织去的呢?”
许裕园板起小脸,认真地说:“在你未成年的最后一天,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我恐高,很多项目都不喜欢,不过你想玩我可以陪你。”
过完生日高中生就开学了,而大学生的寒假还有半个月。
梅荀一整天都挺抗拒的,刺激的,像跳楼机、过山车,他根本不敢玩,许裕园给他买了票,排队时哄了他一路,结果梅荀还是临阵逃脱。放松一点的,像旋转木马,梅荀又推说自己太高大了,坐上去的话,观感特别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