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这件事彻底撕破了裴越致与裴令珂之间的关系,尽管那种关系可能比没有关系还要更恶劣一些。
但从裴越致离开泳池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神交汇都没有过。
裴令珂就当裴越致是空气,但该放的花依旧放、该办的派对依旧办——任何能妨碍到裴越致的事都变本加厉,只不过她完全无视他。
裴越致也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身上,泳池的事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他对裴令珂的态度没有一丝变化,语气依旧温和,必须说的话他一定会对裴令珂说,无论她听进去与否。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又是裴令珂的一次闹脾气。裴越致向来都是很好的哥哥,任由异母妹妹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明明二人的地位早已不对等。
但只有裴令珂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也只有她知道裴越致在泳池边做了什么。
——他们当然会觉得裴越致很好。
裴令珂一静下来,就会觉得一阵恶心、厌恶在扯动着她大脑中的某根弦。一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就会浑身难受,但她控制不住。
那双眼睛,他的虹膜颜色浅得像结了冰一样,但是落在她的身上却比火更烫,让她有种快要被他焚烧成灰的错觉。
火舌舔舐着她的肌肤,钻入她的骨髓,烧干她的血液。
但这团火来自那个杂种——裴令珂想吐,他们的嘴唇几乎贴在了一起,至少有一瞬间、她敢肯定、有一瞬间他吻到了她。
她的胃在翻涌,大脑里有一个部分抽痛着,裴越致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看着她、他的嘴唇冰冷柔软的触感反复在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
他是在羞辱她。裴令珂知道。有什么能比她一直蔑视、恶心着的私生子兄长与她有亲密接触更能羞辱她的呢?
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她从来都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裴令珂却突然被这个认知闹得根本不想再看到裴越致的脸。
他想乱伦吗?
但是裴越致的眼睛太冷了,冷到像一把刀子,要把她的皮肉切开,让她不得好死。
于是裴令珂只想假装这世上根本没有“裴越致”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她绝对不会搬出去——搬出去就是向裴越致认输,不仅在她自己这里过不去,传出去她那些朋友、比如钟亦泽、许佳意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狗又会笑话她。
裴令珂在尽全力避免和裴越致有任何一丁点的视线、肢体接触。
——万一她到时候真的吐了怎么办?
*
还好静南开学最轻松的第一第二周过去之后就逐渐忙碌起来。裴令珂学的是艺术管理,说忙比不上理工科、说不忙也不太符合,但总能找到留在学校的理由。
许佳意就在隔壁西语系。
她比裴令珂还差,裴令珂好歹是靠自己考进静南的,而她是靠家族荫蔽进去的——她家全家都是静南校友,给静南捐了至少八位数。所以许佳意在静南就跟换个地方玩似的,只要能拿到学位就行。
钟亦泽则是纨绔版的裴越致:一样是数学系,一样是全校闻名。但他和裴令珂几个青梅竹马长大,跟裴越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与裴令珂的你死我活不同,裴越致对于他们而言是裴家的太子爷,不论出身如何、结果现在已经定了,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面子要给足。
但最近几天,裴令珂天天一副棺材脸、而裴越致就像改信佛了似的下手慈悲了不少,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裴令珂又作妖了。
于是,在泳池事件发生之后的第八天,刚上完晚课,许佳意就把她拉到了走廊边上的角落,偷偷摸摸地问她:“You-know-who是不是惹你了?”
“you-know-who”在裴令珂的小圈子里仅指裴越致一人。
裴令珂没有回答,她只是摸出一支烟来,不点,就这么含着。
许佳意见她这样,更好奇了:“宝宝,他到底干了什么惹你这么生气啊?”
一般来说,都是裴令珂主动去招惹裴越致,而裴越致从来不会还击。像现在这样太罕见了,许佳意想知道得要死。
裴令珂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晚风吹过她的头发,在昏暗的光线下特别像王家卫电影里的女主角,一个眼神里含着无穷无尽的意味。
但她就是不说话。
许佳意越挫越勇,又问了一遍:“哎呀,你说了我们好帮你报仇嘛——姐姐,你到底说不说?”
一边不停说着,她还一边去摇裴令珂的手臂。
裴令珂被她给整烦了,翻了个白眼,捻起烟,开口还是平常那种刻薄味道:“除了犯贱他还能做什么?”
她看许佳意还想问,一手捂住她的嘴,说:“钟亦泽还在北门等着呢,再不去他就要骂人了,走了走了。”
不顾许佳意的呜呜反抗声,裴令珂拉着她往前走去,只是含过几秒的香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