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格洛茲。”輕柔的聲音宛若羽毛飄落,緩緩落下,聲音低沈又富有優雅感,在瑪麗疼的什麽都裝不下的腦子裏畫出了壹絲清明。
小瑪麗努力睜開自己的眼睛,只是睜開眼睛的壹瞬,眼淚就迫不及待的打濕了小雀斑。痛意恍若從骨髓鉆出,在身體的每個角落流竄,她看著模糊的身影,心想這是醫生嗎?
“生於19XX年,死因白血病,死於……”那個高大的身影好似拿著什麽閱讀出聲,聲音低低的,每壹個發音都是那麽的優雅高貴,不急不緩的語調,像壹名成熟穩重的學士。
聽起來就像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小瑪麗想這個鎮上最有文化地位又高,又出現在醫院,壹定就是醫生了,雖然醫生穿著黑色的衣服!只是為什麽醫生要說她要死了,她還不想死,壹點都不想!恐懼叫瑪麗做出了舉動。
有點小胖的肉嘟嘟小手探出,抓住了男人的衣角,哆嗦地從滿是痛意的齒縫間擠出壹句話:“我……我不想死……救……救我……”,瑪麗癱在床上,努力睜著那雙淚汪汪的眼睛,碧綠的眼睛通透明亮,像晴光下的安萊湖,泛著點點細碎的金色水光。
站在床邊的男人始終看不清樣子,手裏拿著好像文件夾,從仰視的角度看著男人,他的臉被文件夾給遮擋住了,淚水始終讓瑪麗的視線朦朧不清,她努力地巴巴望著男人。
“咦?”男人好似驚奇了壹下,拿開了文件夾,低頭看了壹眼那緊緊攥住自己衣袍的孩子。
男人的腦袋好像由壹塊白色的色塊,瑪麗瞇了瞇眼睛,心想這醫生莫不是光頭……怎麽這麽白呢?她叫自己分心,不讓自己專註在難忍的疼痛中,想要仔細分辨男人的樣貌。
“妳能看得到我?”
微風拂動窗簾,瑪麗睜開了眼睛,希娜正在給她插著美麗的鮮花在花瓶中。
“希娜……”瑪麗感覺體內似乎依舊在隱隱作痛。
“瑪麗!我親愛的瑪麗!”希娜大喜過望,激動地抱緊瑪麗的小腦袋,甜美的馨香包裹著瑪麗。
熟悉的味道叫瑪麗很放松,她彎了彎眼,慘敗的小臉沒有壹絲血色,肉肉的小臉頰頓時提了起來,像極了窗外枝頭上正抱著松果啃的小松鼠,壹鼓壹鼓的小胖臉。
“我怎麽了希娜?”瑪麗軟軟地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小瑪麗的聲音是那種糯糯的甜甜的小女孩聲音,聽起來就很舒服。
美麗的希娜垂下了眼簾,輕顫的眼皮遮住了藍色的眼珠,金燦的發色都變得黯然,希娜不忍說出口。
“是癌癥。”進來的喬安姑媽說道,與她壹起的是壹位年輕的帥氣醫生,“是血癌……”,姑媽的聲音是那麽的低沈,包含著嘆息。
小瑪麗扭過頭,身旁的病床上的兩位病友都是壹臉同情地看著她,像是在說她的生命還未綻放就要雕零。小瑪麗在轉轉頭,病房的每壹個人都帶著壹絲絲無言的哀戚。
癌癥啊,多麽可怕的詞,瑪麗只知道沒有人曾戰勝過它,她的心似乎還在跳動又似乎已經停止。還是個半大孩子的瑪麗頓時大哭出聲,嚎啕大哭,此刻她的聲音是多麽響亮,可是在這個病房裏沒有人出聲指責她的打擾。
她哭得歇斯底裏,像是把心裏無數的委屈道出,哭得臉紅了,脖子紅了,鼻子紅了,眼睛紅了,心也疼得發紅,在流血。
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孩子將要面臨著什麽。
死亡。
漸漸地,再痛苦的聲音都慢慢止歇。
這壹天,認識她的人都壹壹來探望她,送上祝福與祈禱。小瑪麗不想死,在他們祈禱的同時,她自己也在祈禱著,希望偉大的神能聽到,聽到她這壹個孩子無助的請求,為此她可以付出壹切。
只是黑夜披著暗色的鬥篷出現,神明也沒有回復。
小瑪麗跪在床上,雙手交扣,低頭喃喃祈求,冷白的月光照在她纖細無助的身影上,“神啊,請妳幫幫我,我不想死,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
“妳確定嗎?”那熟悉悅耳,像是詠嘆調般低沈優雅的嗓音叫小瑪麗立馬擡起了頭。
開著的窗戶跑進了風,將窗簾不斷地飄動,時不時高飛,又低垂,壹個高大的身影在這之中若隱若現。
男人身材挺拔高昂,倚在窗邊,壹身筆挺的黑色西裝,裏面的白襯衫壹直扣到底,將脖頸遮住,西裝外面還套著壹件黑色的衣袍,掛著金色鏈子的懷表,雙手帶著潔白的手套,手裏拿著壹本書,穿著錚亮的皮鞋,只是視線轉到男人的臉……
壹顆稍微有些大只的……鳥類頭骨?
瑪麗頓時小臉煞白,那卷曲的小紅毛也跟著牙齒的節奏不斷顫抖,小身體不斷地後挪,恐懼地遠離‘男人’,四肢並用地挪動,碧綠的大眼驚恐萬分,溢著淚水。
‘撲通’壹聲,小瑪麗栽在了地上。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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