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以舒笑如今的咖位还够不上单人的休息室,可顾总想和舒笑私下聊聊,小徐便只能狐假虎威申请了一个。
只是门被缓缓带上时,他觑着闭合的缝隙挪不开眼,一颗心七上八下跳得犹如飞虫扒在窗边乱撞。
在门口转了两圈,插入发间的手指不知又薅下多少珍贵的发丝,他咬咬牙,耳朵摊平成扇,半个身子严丝合缝的贴伏在门板上。
也不知是不是吉佶的施工质量太好,屏气听了快有五分钟,屋内仍是一片安静,没有半点声响。
舒笑自是不知门外趴了只谛听,他犹自沉浸于试镜的剧情中,一时难以从低落的情绪中拔出自己,周身被淡淡的阴郁绝望所笼罩。
眼尾洇着团团绯红,即便被浸了卸妆水的化妆棉擦过,也没淡去半分颜色。
本来也没做什么修饰,擦拭完一圈,不过是少了些人工添加的色彩,反倒显得那张玉做的脸更透白了些。
涂抹的发胶失了作用,有几缕黑色碎发垂落鬓角,配上他发红的眼眶,勾勒得他如水晶雕饰般脆弱又生羸。
漂亮的眉眼落入另一人眼中,他跷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舒笑。
看他收拾完自己的脸,又将手放到了收紧的腰带上。
可惜,臆想中的美人脱衣就止于此,舒笑像是突然从沉思中反应过来,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落在他身上,你怎么不说话?
夹在两指间的星星点点将要燃尽,顾海成放下撑在额角的手,弹落烟灰道:光顾着看你了。
对顾海成诸如此类的暧昧之语舒笑早已免疫,他轻轻一笑避了开去,倒是有些好奇:你今天带来的那人是谁?
话一出口,他便暗自懊悔,在如情人私语的调笑后紧跟上这么个问句,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果然,顾海成沉着端肃的脸荡漾开来,狭长的眼尾挤出几条细缝,玩味道:怎么,你吃醋了?不等舒笑抻了脖子反驳,他敛了笑正色道:有人指定他做男二号,我只是代劳带他过来而已。
舒笑却是不信:他不是你的人?几次见面,那孩子都缩了半个身子躲在顾海成后面,显然对他的依赖很高,绝不是什么陌生人。
顾海成嗤笑:一个小玩意罢了,谈得上我的人?
燃尽的烟头在玻璃缸里捻了捻,火星湮灭,只留下一堆灰烬,舒笑落于其上的目光被顾海成的声音唤回,只听他淡淡道:你别看他年纪小,又没什么声音。他可比你放得开得多,也比你聪明得多。
话中意有所指近乎明示,舒笑偏过头,默不作声。
顾海成自然也熟知他,不过习惯性地提一嘴,并不期待他哪天就转了性。
第二只烟点燃,他顺手指了指舒笑:衣服不换了?
舒笑身上明显一僵,条件反射地将手重新搭上腰带。
吐出的烟雾缭绕,轻棉舒缓的鼻息间充斥了尼古丁的辛辣味道,顾海成知道,这些年舒笑变得越来越厌恶烟味,他对一切味道和声音都很敏感。
可那又怎样,他眯着眼满意地笑起来,现在的舒笑是不会、也不敢对他说出半个不字的。
在他直盯盯的凝视下,舒笑果然没多久便低了眉眼,顺从地扯开冷冰冰的金属扣环。
他还穿着戏中角色的衣服,未改动过的劲装套在他身上稍大了些,全靠半掌宽的紧束腰带箍出几分英飒之气来,也将他本就偏瘦的身子圈的薄如柳叶。
伶仃细腰在腰带除下的一瞬便失了踪迹,掩在宽大的衣袍之下,舒笑没有去解纽扣,衣摆翻上先是钻出脑袋,而后一把从背后将衣服拉扯下来。
底层压得皱皱巴巴的T恤衣角被带着卷起,露出卡在裤腰上方的凸起胯骨,向下延伸微微凹陷的腹股沟,以及贴在筋骨上线条流畅紧绷的薄薄肌肉。
比身后镜子上的补光灯还要白亮剔透。
还不及细看,便一闪而逝,重新被衣摆盖住。
顾海成舌尖撑了撑后牙槽,深沉的眼眸加黑,哑了声音,阿笑,只要你愿意,这个男二号的位置变一变也很容易。
舒笑挂衣服的动作一滞,全身竖起戒备悚然的鸡皮疙瘩,慢慢地回转身,露出示弱又讨好的笑:我、我们当初说好的。
旖旎情思被他这副扫兴的样子褪去大半,顾海成怫然不悦,行了,我没忘。
锐利的眉峰上挑,他眼如鹰喙,提醒舒笑:这次是你违反了我们的约定,非要来这部剧作配,演个什么边角料的角色。说到这事他便愈发来气,语气严厉阴沉,如果试镜没通过,你就老老实实给我拍广告去。
舒笑闷闷点头,对于试镜的表现,他其实也没多少信心。
他刚下场就被顾海成带走,当时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到现在,他还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穿的那双硬皮马丁靴踩在木地板上,哒哒嗒的声音。
想来是没什么戏。
他忍不住丧气灰败地黯淡下来,是以听到顾海成的提问,一时还有些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