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三声钟鸣预兆着殿试已经结束,林允捷从殿中走出,周围不认识的进士们都来相继攀谈,他也没做声,只是好脾气的应和着,脑中却想起了在高位那个少年帝王,面容俊朗,剑眉星目,眼中包含少年英气,若是以后可以在朝中做事,日日相伴于这样的帝王前,必能大展宏图。
五十人的文章要两天才能出成绩,这些进士们被安排在了平京中一家上号的客栈,两日的餐食都是由天家包了的,虽说考中进士都已是有家底的人了,但皇恩浩荡这种话也总是说不厌的。
“胡大人,你觉得这位林儿郎的文章,做的如何啊?”
广城子笑着捋了捋美髯,胡平忍不住又翻看了一边,不停称赞着妙绝,真是妙绝。
这策问一出,诸多考生的文章大抵不是攘外必先安内亦或是反之而言,都是择一而优。可这位不一样,他两手都抓。初看着是狂妄放肆,可说出的话却颇有道理,如今大塘外邦来袭。边疆连年受到sao扰,黑山营又是重要一环,其中能挑大梁的都是些老将,虽然经验丰富,可体力远远不及年轻人。可这些都随着当今圣上的年龄增长,这些sao扰反倒是平息下来了。如今外邦侵扰反而没有多少严重,但由于连年征战国内人口凋敝,民生,产出反而不如从前旺盛。
他提出要将江南门人给打散,给天下寒门子弟有机会,提高从商的渠道,分级收税,让农人的压力降低,便会有更多人愿意去做小生意,种田产出了。而经济便会慢慢回升,而连年征战让弃婴增长,便可以让这些孩童去填补边关,填补国中各处缺口,而钱财可从海外贸易中得……
胡平与广城子二人都是相继赞叹,可旁边的徐咏畈倒是不大爽利,这寒门子弟上升路途确实辛苦劳累,但他是江南大家,朝中诸多势力都勾连着,若是门人被打散,江南的根骨都要被动摇,他摇了摇头。
总不会这样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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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恭喜啊,允捷弟,你这文章真是做的好啊,到让我们这些虚长岁数的觉得羞愧难当了。”“我听闻,明日殿试的前十都会受邀前去宫中参加庆功宴,唉,当真让人羡慕啊。”“嘿,莫要这样说,平京的醉仙楼远近闻名,我们金榜题名,林弟年岁尚小,去宫中喝喝清酒,说说仕途也好啊哈哈哈……”
林允捷笑别众人,心中觉得爽快。
金榜题名时。
何等风光,他被封为探花,想来是入翰林院正七品了,仕途一片坦荡,忽如其来的便想到点少年情事上去了。
醉仙楼他自然是知道的,里面很多是罪臣之女,原来的大家闺秀被打出来充作官ji的,可他说实话看着总觉得可怜。他自己有个妹妹,从小就是冰雪聪明,又端庄娴雅,有时候说出的道理比他想的还要透彻,只可惜是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实在可惜。
林允捷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想着明日宴席,一会儿又想到那少年帝王的眼,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那丰厚抿紧的唇。
这觉,睡得极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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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贵妃在内殿中穿的轻薄,摩挲着雕花檀木的小盒,里头放着药,她的孩子从小就嗜甜,这样苦的药若是做成汤剂给他喝下去,那脸一定是要变作苦瓜了。
她以扇面遮脸,轻轻笑出来了。
“锦秋,扶我出去走走。今日倒是,天气不错啊……”
这女子几年过去,更是一板一眼的,活像是个人偶,说一句动一下,绝不多做,绝不多说。
……
唐雍稼看着手掌心里头圆滚滚的药丸,黑不溜秋的,一看就不好吃,挣扎良久还是闭着眼皱着眉一口吞了。
这药遇水便化开,一股子酸苦腥味儿充斥着他的口中,难吃的天灵盖都要掀飞了。
咕嘟咕嘟一壶茶水全都灌到嘴里,才稍微冲淡了点苦味他看着母妃在那盒子里给他写的小字,劝解他不要贪凉,这两个月都不准食冰物。心中是又气又无力。
再过两月那日子热的都不行了,不食冰物,不能贪凉,莫不是连茶水也只能喝热的。
唉。
小福子识相的很,上前递了椰糖去去味儿,这才让这十四岁的少年舒展了面色。
“……事情就是如此了,奴才听说的也不全面,大概都是宫中老人们口口相传说下来的。那位姑姑在宫中住的日子也不短了,可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她,就那么,这么养起来了。”小福子边说边看着那人的表情,他坐姿随意,嘴里还含着椰糖,清甜的味道充溢其中,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的。
挥退小福子,他在想要不要把这祸患除了。
照他所言,那女子是前朝的女官,担的是医女一职,但父皇好似与她颠鸾倒凤过,但由于是意外,敬事房也没有记载,后来父皇大约是忘了这事儿了,这医女还是当下去了,可这风言风语还是传出来,她自然是不便离宫,后来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是出宫要成亲了,没有确凿证据也确实不能按着人不放,成亲对象也不知是什么人,总的来说,便是在对的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