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突然响起一道惊雷。
雪白的闪电撕裂天幕,照亮巍峨苍翠的山峦和右侧深不见底的悬崖,转瞬又归于寂灭。
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和挡风玻璃上,噼啪噼啪的声音不绝于耳,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见祝真冷得直打哆嗦,封绍将车里的空调调成热风,捞过车后座的毯子盖在她腿上,声音温和:别感冒了。
祝真很快意识到周围环境的陌生,在轰隆隆炸响的雷声里,惨白着小脸惊惶地看向左手边的男人,声线紧绷:阿阿绍,这好像不是我们来时走的路线。
封绍并不心虚,微微点了点头,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骨节疏朗,分外沉稳:那条路太过陡峭,这边虽然绕了点远路,地势却平缓很多,更加安全。
这无法令祝真信服。
她开始怀疑别墅闹鬼的异象是一场巨大的阴谋,目的就是将她逼到更加走投无路的险境之中,任由身边的男人宰割。
可留在别墅同样要面临生命危险,她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现实很快验证了她的猜测,电闪雷鸣,风雨大作,雨刷器开到最大档位,视野依然被滂沱的雨水所覆盖,什么都看不清楚。
拳头大小的石块从山上滚落,砰砰砰砸在车顶和窗户上,不断挑衅紧绷的神经。
阿绍,这太危险了!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停一停,等雨小些再走。祝真立刻出声示警。
封绍往导航上飞快地瞥了几眼,否决了这个建议:不行,我们现在位于山脉腹地,四面八方都是山峰,前面还是个下坡,贸然停下来的话,万一遇上山洪或者泥石流,后果不堪设想。
地势果然渐渐降低,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里,低洼处已经积了不少水,轮胎快速碾过去,溅起高高的水花。
祝真抿紧嘴唇,没有制止封绍加快车速,而是拿出手机,打算求援。
手机没有信号。
额头渗出冷汗,她举高手机,四处寻找信号,却徒劳无功。
封绍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并没有多问,而是将油门踩到最大,争取快速通过这段最危险的区域。
身后有更大的石块落下,险些砸到后备箱,骨碌骨碌滚到地上,发出可怕的响声。
雨越来越大。
车灯照向前方,白日里瑰丽雄伟的山峰,这会儿变成蛰伏在暗处的怪兽,张着乌黑的大口,优哉游哉地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突然,汽车底座传来异样的噪音,封绍连踩刹车踏板,又缓慢拉动手刹,车速竟不降反增。
经过凹凸不平的地段,车身颠簸得厉害,祝真紧抓车顶扶手,压住头昏眼花的不适感,急急问道:阿绍,怎么了?
刹车失灵。祸不单行,封绍面沉似水,带来又一个噩耗。
咔嚓一声巨响,炽白的闪电照亮视野,祝真撞上封绍防备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什么,心下冰凉一片。
从别墅离开的时候,她以喝水的理由将他支开,独自坐在车里,具备充分的作案时间,不啻为对刹车动手脚的最大嫌疑人。
如果眼前的封绍是假的,说不定拥有什么脱困或者再生的能力,而她身为肉体凡胎,在惨烈的交通事故中,生存概率基本为零。
万一他是真的
那么,在他的眼里,自己这一系列操作都表现出满满的恶意,又费尽心机地将他拖入面前的绝境,他一定会将她认定为赝品,先发制人,保全性命。
事到如今,祝真已经完全分不清虚假与真实。
迫在眉睫的危机,也没有给她进一步思考的机会。
汽车完全失控,在重力的作用下,以惊人的速度向坡底俯冲。
祝真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从腰后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警惕地盯紧封绍的一举一动。
封绍临危不乱,双手握紧方向盘,在能见度极低的恶劣环境下,竭力避开山顶落下的新鲜石块和大大小小的水坑,一边降低档位,一边对祝真沉声道:真真,等我开到上面,车速降到最低时,你找机会跳下去。
祝真愣住,片刻之后将匕首往身后藏了藏,语气有些复杂:那你呢?
他没有果断弃车逃生,而是协助行动不便的她先行脱险,这是她没想到的。
这种危机关头,如果他想要害她,简直轻而易举。
你跳完我再跳。汽车终于开到最低点,开始向上爬升,封绍警惕地观察着左侧的山石,见前方的情况更加糟糕,已经出现山体滑坡的征兆,心中一凛,决定也从祝真这边逃离,跳车的时候注意保护好头部和关节,小心悬崖。
时间紧迫,来不及交流太多,祝真深深看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任由烈烈狂风和倾盆大雨重重拍打在脸上,细心观察地形,做好跳车前的准备工作。
车速终于缓慢地降下来,祝真透过大雨看见前方的道路被坍塌的山石完全堵死,意识到封绍提出的建议是当前唯一出路,竭力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