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反应极快,抬手挡住她的攻击。
烛台重重砸上他的手臂,像是砸在硬度极高的金属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震得祝真自手腕到肩膀酸麻难忍。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危险的怒吼,伸出另一只手,向祝真的脸庞挥舞过来。
慑人的寒风迫近,祝真倒退一步险险避开,后背被冷汗湿透。
她的右手有些脱力,握不住烛台,便用力扔到远处,避免成为男人伤害自己的武器。
与此同时,她按下强烈的惧怕和惊慌,脑海中飞快地回忆起封绍教过的格斗技巧,双手握拳,抬腿踢向对方面门。
男人身手灵活得可怕,转瞬之间和她过了五六个回合,一招一式中充满了熟悉感。
祝真心生疑窦,动作慢了半拍,被男人敏锐地抓住破绽,钳制着手腕带到跟前。
闻到刺鼻的血腥味,抬头看见心上人俊朗温柔的脸沾满污血与碎肉,愤怒压过恐惧,祝真恼怒地睁圆杏眼,借着他的动作踮起脚尖,贴向不断搏动的颈部大动脉,张大了嘴巴。
她要咬死这个披着封绍皮的怪物。
牙齿刚刚贴上粗糙的皮肉,男人已经意识到她的意图,捏紧她的手腕。
手骨几乎被捏碎,传来剧烈的痛感,祝真抽搐着眉眼,拿出同归于尽的决心,不退反进,牙关用力合拢。
咬破皮肤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见他身后开出一朵巨大的花。
那植物足有一人高,根茎粗壮,不带一片叶子,仅在顶端迸出血红的花朵,中间吐露猩红的蕊,像婴儿的嘴唇一张一合。
小嘴紧紧闭上,鼓起腮帮,下一刻猛然张开,噗的一声,腥臭且冰冷的液体喷了她满头满脸。
祝真悚然一惊,眼睛下意识闭上,片刻之后重新睁开。
月亮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空气中无孔不入的腥臭味消失不见,地上也没有什么残肢断臂。
客厅里的烛火重新点燃,借着飘忽的光亮,她看见封绍依然穿着那身白衣黑裤,手捂着不停流血的颈部,面沉似水地望着她。
真真,真真你没事吧?叶书君手拿着一个空了的矿泉水瓶子,脸色苍白,吓得要哭,咱们好好玩着游戏,你怎么突然用包包砸封绍?还扑上去咬他?
祝真惊疑不定地看向方才抛掷烛台的方向,发现地上果然躺着自己的包,拉链敞开,钥匙、防晒霜、镜子、口红撒了一地,还有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小说,看起来分量颇重。
她摸摸自己的脸,上面并没有黏腻的花液,而是矿泉水和冷汗交错在一起的清澈液体,头发湿答答地粘在耳际,裙子的前襟也湿了一大片。
我我刚才她转过头茫然地看了看安然无恙的叶书君和杨锋,越过他们看见密室门口的牌子依然在闪烁。
一切都很正常。
封绍一直没有说话。
空气变得很僵滞,像被寒冷冰冻的末日,厚厚的冰层上,还在不停飘落着皑皑的雪花,天地之间不存在一丝活气。
杨锋从不远处的地上捡起一个透明的玻璃球。
球体很漂亮,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圆形颗粒,纯白、粉红、浅紫、鹅黄,充斥着满满的少女心。
薄薄的壁上碎裂出不规则的纹路,散发着微弱的香气。
杨锋辨识着上面的标签,喃喃念道:致幻球是别墅布置的道具吧?祝真,你刚才是不是踢到了这个?
叶书君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忽然发疯,我们好几个人都拉不住,要不是封绍让我用矿泉水泼醒你,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祝真擦擦脸上的冷汗,犹豫片刻,走向封绍:阿绍,你你没事吧?
封绍的脊背绷得很紧,剑眉微微皱起,没有回应她的关心。
这时,叶书君嘟囔了一句:这致幻球真的能有这么大的作用吗?真真,你该不会是在故意吓唬我们吧?
闻言,封绍往祝真身上多看了一眼。
出了这么场意外,谁都没有心情继续玩下去。
祝真跟着封绍来到二楼的卧房,拿出药棉和纱布帮他处理伤口。
房间很大,配备独立的卫生间,里面还有浴缸,家具却少到令人发指,除了两米宽的大床和款式老旧的梳妆台,连条凳子都没有。
祝真跪坐在床上,用药棉小心翼翼地吸干净颈侧的血液,见伤口并不深,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她心有余悸地打量着封绍,生怕他突然变脸,再度发动袭击。
封绍回了个冷淡的眼神,扫过因为被矿泉水湿透而半遮半露的胸衣轮廓,触电似的挪开目光,指指浴室的方向:你先去洗澡,别感冒了,我自己可以包扎。
祝真正因和他共处一室而感到忧虑,闻言立刻站起身,想了想又过意不去地道:阿绍,对不起,刚才我
没事。封绍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眉眼间写满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