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下面的人为我送上一大堆的酒。
我久未喝酒,一杯入喉,愁思满腹,微醺的酒意伴着滚滚热流,真叫人无法停下斟酒的那只手。
一杯,一壶,一坛,陈年的佳酿被我牛嚼牡丹般地喝下,兴许是真的喝得尽兴,我如愿以偿得醉了。
醉倒在软榻上,我问进来的小修,“我们两个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为何啊?”
“因为……”小修轻轻为我拭去眼底滑过的一丝泪,又轻轻地托起我的脸,他的吻如一只蹁跹飞过的蛱蝶,轻缓地落下又轻缓地飞起。
他的嗓音也温吞得很,放的很轻,很远,“因为我心悦于你。”
“你明明知道……”
小修的手指抵过我的唇,“就当是月老牵错了红线,批错了姻缘,就当是我的……一个妄想。”
“哥哥,你能许我这个妄想成真吗?”
当小修欺身过来时,我并未予以反抗,不是认命,也非是放纵,仅仅只是倦了,怠了。
人活于世,一副臭皮囊而已,小修想要,那就拿去吧,只要他肯把小鹏鹄留在我身边。
我也只想要这个小家伙。
于是乎,这一夜成了一场黄粱梦,黄粱过后还是人间。
我的酒醒了几分,身上的不爽利便也越发明显,何况身上的小修仍在孜孜不倦地动着,仿佛我许他的这一夜是最后一夜。
他落下了许许多多的暧昧轻喘,伴随吐露出的绵绵爱语。
情丝百转,唯愿我能多留一份心给他。我却在这旖旎的情丝包围下发现了一丝锐利的视线。
门外有人……
武人的警觉令我察觉到门外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内里。
夹缝里的眼睛,瞳仁又黑又亮,有什么情绪沉淀其中,盖过原有的那份天真。
这是一双孩童的眼。
这是……小鹏鹄的眼睛。
思及此,我便想要推开身上的小修,去往门外,去跟我的孩子说,说这一切并非他所见的那样,小修却比我快了几分,他早早就下了床,出门去探,而我是草草地拢上衣袍,去追小修的影子。
待我跟上小修的脚步,见到的就是他站立在矮墙下,往上望着的背影。
“小鹏鹄呢?”我问他,他只是沉着脸不说话,一双眼像浸在寒潭里,冷气四溢,见到我才微微有些回温,回了我的话,“他翻出墙外了。”
“那为什么不去追!”我急着想要翻身出去,小孩子腿脚不快,我使点力气,片刻就能追回他,但我的衣角被小修大力扯住。
一拉一扯,一拖一抱,我被困在小修的怀里。
我本不应该这么轻易被他桎梏住,奈何他压了我整整一宿,腰酸腿软之下,我才被他给抱住了。
“这件事不需要累到哥哥,正巧我有一个江湖朋友在旁,我请他帮忙寻找一下。”
“有这么巧的事?”
“我本意是请这位朋友来做思远的师傅,现在也正好能麻烦到他。”
小修用联络的信号弹引那位朋友过来,是个剑眉星目的英武青年,青年当夜就出去寻找,结果竟然了无音讯,一个才五岁大的孩子消失在深山里。
我等身体好一些的时候也出去找小鹏鹄,同样没能找到,那孩子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留下一句话,借着小修的口说给我听。
“思远说,十年后再见,十年后要把哥哥从我身边抢走。他用这个当印章。”
我看着小修手上那个结了痂的伤口,上面的齿痕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咬出来的。
“哥哥,你又要离开我吗?”
小修又开始犯病了,又用那些药困住我,将我困守在一间后宅里。
我在这已做整整十二年的后宅妇人,不见生客,更无熟客一说,连仆人也很少见,见了之后还要隔着床帘说话。
唯一能在近前伺候我的只有一个苍老的哑仆。
这哑仆原先是不哑的,是小修用钱财买断了他的一条命,亲手将哑药喂到他嘴里。
绝了他开口的机会,是为了保守一个秘密,这秘密便是……我是一个不老的怪物。
养着小鹏鹄的那几年里,我蓄了须,这脸面上也就加了几分的年岁,令人分不清楚我的具体年岁,但等我落到了小修手里,他整日为我修眉净面,铜镜里是我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一张二十后半的青年面孔。
身畔是小修那张清俊秀雅的脸,韶华逝去,这张比我年幼的脸也渐渐长成比我年长了几岁的模样。
他生性多忧,眉间便多有刻纹,此刻也未有舒展,看上去总有一些愁苦。他为我掸开脸上剃去的须发,轻声询问我,“哥哥,过几日便是爹爹的祭日,你我去乡下拜祭爹爹吧。”
爹爹十年前便病故,与娘亲葬在一处,每逢双亲的祭日,我与小修总要去乡下一趟,这次也不例外。
“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修去打点行装了,我踱步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