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意是在半月前知道秦衍失忆的消息,那时他还在国外,手上正好不巧地还在洽谈着一笔生意,没能及时赶回。
他回国时,秦衍脑袋上的绷带都已经拆掉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廖言早就说得一清二楚。
不过是偶然的一场意外,让秦衍被重物砸了下脑袋,把人送去了医院检查后,只是有些疑似轻微脑震荡症状,并无太碍。
而那时端坐着让医生检查的小少爷,淡淡地垂了下眼,看着仍然是一副聪慧的模样。
廖言便也只把人领回家修养。
直到事情过去几天后,廖言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秦衍虽与平常表现的无异,身上却笼罩着一层疏离感,像被刚回接回秦家的那阵。
当廖言只是挑起个话头试探时,那位少爷慢慢垂下睫毛,嘴角勾出个勉强的苦笑,诚实承认道。
“嗯,我是有些事情有些记不清楚了。”
廖言这才知道是出了事,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又连忙联系了医生检查。
廖言着实是害怕秦衍出什么毛病,找来了位经验很足的老医生,把秦衍按在医院里检查了一天。
但这除了失忆以外,也没检查出其他的毛病,医生模棱两可地下了结论,对健康虽然没有影响,但这记忆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能恢复,则是个未知数。
秦朗意回家的时候,正巧撞上便宜弟弟坐在客厅中的沙发里捧着一本书,见他回来便抬起了头,视线中透着几分茫然的无辜,秦朗意能感觉到他的愣神,但不过随后几秒,秦衍便露出了个笑,喊人道。
“哥。”
秦朗意将脱下的风衣交给帮佣,闻言瞧了眼秦衍,听不出是不是在讽刺地说:“不错,还能认得人。”
他走近几步,秦衍被砸中的伤早就好的七七八八,连绷带都拆了,只剩下后脑勺一条小小歪斜的伤疤。
秦朗意的手指搭上秦衍细软的黑发,不算温柔的摆弄过秦衍的脑袋,他瞧着在掩藏在发丝底下的小伤疤,手指轻柔地摩挲而过,却仍旧淡淡道:“也算是给你留个教训。”
秦衍不知道接什么,只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秦朗意挑眉问道:“委屈了?”
“没有。”秦衍下意识回道。
“行了。”秦朗意随意揉了两把秦衍脑袋,从口袋里拿了个东西给他。
秦衍接过,金属冰冷的外壳接触的温热的掌心,才发现是枚车钥匙,带着点疑惑地看向了秦朗意。
秦朗意一抬下巴,惯有的强势道:“之前不是说想玩车吗,我同意了。”
“车停在车库里,玩去吧。”他拍了拍秦衍的后背,示意对方可以去拆新礼物了。
秦衍不知道在想什么,半低着头,随后才露出个浅浅的笑容道:“谢谢哥哥。”
秦朗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纡尊降贵地回了个‘嗯‘,又随口同廖言吩咐道:“我上楼休息一会,六点以前别让任何人打扰我。”
他生的娇贵,十几个小时的航班足以让他的Jing神疲惫到了极点,更别提要命的时差,倒生物钟。
他揉揉眉心,略带警告地看了眼秦衍;“包括你,秦衍。”
秦衍被他叫得一愣,却也乖巧道:“我知道了,哥哥。”
秦朗意这一觉极长,他一头栽进柔软的被窝里,睡了个安稳的好觉,恍惚醒来之际,窗外已经悬挂上了夜幕。
房门口传来细碎的动静,秦朗意也懒得问是谁,家里连门都不敲就往里进的也就一位,他随手将房间里的灯点亮,灯光将访客的身份暴露无遗,秦朗意从床上坐直,问道:“来干什么?”
秦朗意发现秦衍脸上的表情非常难以形容,那种震惊中又混着点不可置信,似乎还掺杂对自己的几分疑惑,秦朗意挑眉问道:“出了什么事?”
秦衍在脑内飞快组织着语言,最后却也只是磕巴地吐出一句:“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秦朗意闻言,略带荒唐地看了他一眼,没忍住道:“你说什么?”
晚上半夜偷摸上他的床也就算了,现在还想鹊巢鸠占。
秦衍似乎觉得是自己误会了,如今才算明白为什么衣柜里会有那么多件不和尺寸的衣服,为什么这间卧室看着并不像是高中生该有的房间,他连忙解释道:“我在这里都睡了半个月了,廖叔也没和我提过。”
即使是他误会了,可到底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同他提起,反而默许了这个误会呢。
秦衍心中浮起乱七八糟的猜想,嘴上却老老实实道。
“打扰你休息了,我现在就去找廖叔。”
说完,转身就想跑,结果被秦朗意截住了脚步。
“过来,秦衍。”他听见他名义上的兄长如此唤他。
他平时叫乔伊也是这么叫的,秦朗意叫他的语气不比叫一条狗好多少。
他本不该如此的听话的,秦衍想。
真奇怪,秦衍一边腹诽,一边却乖巧地走近坐在了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