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宁一夜未眠,只在晨光熹微时稍微有了困意,眯了一会儿。
打开门看到陆江在熬粥。他在院边上搭了土灶,架了口陶瓷锅,火很旺,白粥翻滚得咕嘟咕嘟响。
看到李暮宁起来,陆江把打好的水端到屋内放在桌上,对还站在门边上的李暮宁道:“师父你先洗漱,早饭马上好了。”
等到李暮宁洗完,他又进来把水端出去倒了,然后端了一锅热气腾腾的粥进来,分了两碗装,还摆上了两碟小菜。
陆江一边搅动着粥一边道:“快坐啊师父。”李暮宁慢吞吞地坐下,看着陆江手里的动作。
“我早上去溪边打水时碰到个姑娘,”陆江往外面指了指,“就住在那下边,我帮她挑水,她就借了我锅和米,还有这小菜。她的名字叫小盈,师父你认识吗?”
李暮宁摇摇头。
“你也不出门,不认识正常。这里挺好的,山好看水也清,人也好相处,我们要是一直住在这里也可以,就是做饭不大方便,不过这是小事……”
陆江絮絮叨叨的,李暮宁的思绪却飘得老远。以前在极乐巅,当他们还是师徒时,还没闹翻时,陆江就是这么日复一日,毫无怨言地伺候他,如今的情形,竟与那时候并无不同。
陆江手指贴着碗,感觉差不多了,把那碗粥推到李暮宁面前,“吃吧,不烫了。”说完又给他夹了两筷子小菜放在碗里。
一股气在李暮宁心里翻搅,堵得慌。他跟陆江两人这样若无其事地相处,岂不可笑!他想出去,刚动身,手就被捏住了,李暮宁反应迅速将手抽了出来,瞪着陆江。
陆江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我不碰你,吃饭好不好?”
李暮宁没理他,站了起来。陆江上前一把抱住他,李暮宁一推没推开,开始运气打在陆江身上,这次他没把陆江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陆江嘴角开始洇血,他在抵挡,只不过没挡住,受了伤。
李暮宁察觉到,收了手,他这样硬抗,只会受伤。
陆江擦了下嘴角的血,把李暮宁按在椅子上,逗弄似的看着李暮宁,“大早上就发脾气,谁又惹你了,我给你做饭还有错了?”
李暮宁没好气道:“我没让你做这些。”
“是我自己想做的,”陆江把李暮宁那碗又推近了一点,“我在追求你。”
李暮宁心里一跳,胸膛微微起伏了下,低着头,拿着勺子开始喝粥。
吃过早饭,李暮宁打算探一探陆江体内的魔气,他们面对面盘坐在床上,李暮宁一手撑在陆江胸前,闭着眼睛,在陆江经脉绕了一圈,他睁开眼,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江,把陆江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是怎么做到将两股气融汇在一起的?”
陆江耸耸肩,“天赋吧。”
李暮宁:“……已经融合,按说不会有入魔的情况,可你那天确实是入魔了。”现在想到那天的所见,李暮宁仍觉得一块巨石压在心里,呼吸都困难。
陆江定定地看着李暮宁,“因为我生气了,气你不来救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李暮宁点点头,“虽然融合,还是会受到影响。你自己感觉有什么异常吗?”
陆江扁了扁嘴,“没有。”他无比想知道李暮宁不去救他是否真如他自己想的那样是不在乎,可李暮宁总是不愿意回答。
影响其实是有的,李暮宁想。只是陆江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他唯有在李暮宁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变得很暴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容易钻牛角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会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然后更生气,占有欲强,只要李暮宁不听话,稍微脱离他的掌控,不认同他,他就暴怒,进而发疯。这些,在那四年,李暮宁体会了个十成十。
“与我想的不一样,如果强行抽离魔气,势必会伤及灵元,我再想想办法,你先出去吧。”不待陆江有回应,李暮宁已经开始打坐了。
傍晚,李暮宁打坐结束出来时,陆江在院子里烧火,锅里热着菜,看到他出来,陆江将饭菜全端上桌,两碗白米饭,一大碗鱼汤,一碟青菜,一碗炒rou,他一边布菜一边说:“我借小盈家厨房做的,这里条件不允许,以后我给你做更好吃的。”
李暮宁无可避免地又想到早上陆江说“我在追求你。”
他这次乖乖地吃了饭。
陆江盯着吃了半碗米饭,见他实在吃不下了,就把剩下地倒在自己碗里,又舀了碗鱼汤看着他喝下去,才风卷云残地把剩下的饭菜都扫光。
晚上,陆江仍被关在门外。
隔天,李暮宁的计划是带着陆江一起打坐,昨天他已经有了思路,需要在陆江身上确认。但在吃完早饭时,他们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对李暮宁来说是不速之客的山嵬老祖。
山嵬老祖围着陆江转了两圈,干枯地双眼满是鄙视,数落道:“你也太没用了,那么一帮人就能将你抓了?你这是丢我的脸!也就是我去了南疆才回来,才听说你的事,不然我早就去救你了,你可不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