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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中,沐朝熙向高台上的龙椅走去,左手习惯性搭下去,却搭了个空。
沐朝熙晃了晃身形,突然意识到往日自己都是被沐允诺搭着手安稳的送到龙椅上的,唯独今日没了倚仗,反倒一下子不适了起来。
她佯装漫不经心的回头,朝着下首沐允诺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青林王殿下正一本正经的带起青玉高冠,双手外供行礼。
面上尽是木然坦荡的表情,周身却处处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气。
不过初秋,沐朝熙却感觉似进了数九寒天。冻的她一个接着一个的哆嗦。
嘶,彻底惹急了。
她想着下了高台前去哄一哄,步子踌躇了一番,又作罢。还是先上朝吧,自己也没什么胆子前去面对风雨。
沐朝熙强忍着不去看他,然后略带同情的看了看他身后已经快被冻毙了的好不容易来上朝的弥高。
轻咳一声,道:“起吧。”
“谢陛下。”
满朝文武全然整齐划一,一下子与昨天的情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沐朝熙正好奇昨日那么咋咋呼呼的费律明怎么今天这么老实的时候,环视全场却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根本就没有出现?
沐朝熙挑了挑眉,朝着武宣候费衡打趣道:“朕的梦中情人呢?”
只一瞬,沐允诺的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唰”的一下扫到沐朝熙的脸上,沐朝熙有所感,下意识看去,被他脸上那种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她的表情吓了一跳。
卧……卧槽,妈妈救我。
沐朝熙吓得牙齿打颤,任是谁随意一撇看到别人正用盯着肉包子的眼神盯着你的时候,都会心惊胆战。
她似是怕惊动沐允诺似的,小心翼翼的滚动了下喉头,擦了擦额上冷汗,收回轻佻的杵在玉案上的手,老老实实的在龙椅上正襟危坐。
像个被训斥了之后不敢说话的小学生一样。
同样冷汗直冒的还有一人,那就是被突然点名吓了一大跳的武宣候费衡。
听到沐朝熙调侃,费衡心里咯噔一下,那种独苗被人惦记着的感觉扑面而来,逼的他一下子跪下身去,不管不顾的反驳。
“陛下说笑,小儿实在无福做陛下的梦中情人。望陛下开恩。”
紧接着一个头磕在地上。
沐朝熙:“……”
朕说什么了吗?
做朕的梦中情人能克死你儿子是吧?!
沐朝熙翻了个凶狠的白眼儿。
这些朝臣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儿都非要跪一跪,多大点儿事都要跪下来郑重其事的说一说,整的好像她不答应就要以死明志似的。
费衡跪的她心情很不好,嘴角抽了抽便烦躁的拂袖叫他起来。
“朕就是开个玩笑,武宣候跪什么?刑部侍郎日理万机,休息一天也是应该的,退下吧退下吧。”
沐朝熙轰苍蝇似的轰走费衡,似乎再懒的和他说一句话。
费衡本来是想顺道给费律明请个假,不曾想沐朝熙这么善解人意,全然没有计较的意思,于是他连忙闷不吭声的站回到队伍里,躲在犄角旮旯里生怕再被叫出来。
“救灾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沐朝熙这才想起来正事,随口一问,然后满场环视想找到那个专门管这个的人,却完全不清楚到底是谁,只能漫无目的的看了半天。最后无奈的看向正装咳嗽的丞相。
“弥高,你说。”沐朝熙无奈的翻白眼,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仰躺在龙椅上。
“咳咳……是。”弥高应声出列,“救灾物资尽数都已准备妥当,其中包括粮草万担,厚衣万件,绳索工具等尽数都已准备妥当,还有医者百名。两万精兵的救灾队伍可随时出发。”
“嗯…不错。”沐朝熙一句没听懂,装逼道。
“只是这领兵人选……昨日臣未曾上朝,听闻陛下定了大司马前去领兵赈灾?”
“嗯,好多大臣都和朕推荐他。朕又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他想去就让他去呗。”
沐朝熙晃悠着脚上的墨色暗纹高脚宫鞋,看上去轻佻的像个街边的流氓混混。
大司马一党众大臣:“……”说的没什么错,不过怎么就是这么别扭呢?原来大司马费劲吧啦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铺了这么久的局之所以这么顺利,是因为陛下觉得他想去,就让他去了?!
“是,大司马位高权重,身份尊崇,早年又曾多年领兵打仗,一身虎胆却又并非有勇无谋之人,的确是前去赈灾的不二人选。”
众大臣: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丞相居然在夸大司马?!
“只是……”弥高稍一迟疑。
哈,就知道还有“只是”。
“只是……听闻大司马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如此体魄的人今日竟请了病假在家休养,实在令人出乎意料。”
沐朝熙闻言,扬了扬头,朝下方看去,惊奇叹道:“豁!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