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的命周蝶生进来看脉,果然有了一月余的身孕,赵平佑不禁后怕,心说昨夜疼岚儿的时候有些过分,焉知伤到了母子两个?再一问,得知母子俱安后,这才把心放进肚里。
念着爱妻有孕,赵平佑不愿再做戏,只一味的陪着甄流岚,把甄流岚哄得心情大好,听到外边的‘做戏的歌舞伎’以及‘王红鸾的琴声’也不觉得刺心,反而觉得颇有情致,叫王红鸾去耳房里奏乐。
想来,都是皇族贵族子弟出身的人,未成婚前也时常这般享受过。
甄流岚自我感觉良好,觉得他这一胎心境开阔极佳,不似之前怀珵儿和枝儿的时候那般不适好小性儿。
内房静悄悄的,只有两个孩子陪着他。臧姆姆和贴身的几个侍奴丫鬟都在外间儿候着。赵平佑那坏厮照例去墨砚山出巡了,他贵为皇后,本应该一起同去的,但腹中怀着龙裔,不得不借病告假。
从袖口拿出绢子,甄流岚细细看罢后,抿嘴儿笑了几声,腮边发烫:“坏胚子竟然作的这样好……与我一处久了果然是有Jing益了~就是字还需要再练练……”
这份狂草般的行书,也就近身的人看得懂了。
寻思一回,皇后随身携带这物怕是不妥,倘若被人捡了去……
如此,便叫臧姆姆取来他那银竹红珠编的篓子来,取了里头的针线,另用一块雪缎缝制了新荷包,那块雪缎他早就用金银丝线刺用蜀绣的法子绣了水云纹路和两条嬉戏小鱼,略改改,缝制好后,打了晶珠络子,把绢子折叠好塞进荷包里束紧口,系在腰上。心里羞耻蜜甜,不可与第三人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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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红鸾在外间专心致志的弹奏清巧小调,他心知周围皆是暗中监视他的皇宫暗卫,陛下对他并没有完全放心。
这也难怪,谁让他的背景不lun不类,谁让他没说实话呢。
日前,他做戏俯视赵平佑之时————
‘奴婢红鸾愿效犬马之劳,死而后已,只是还请陛下为奴婢做主,奴婢的弟弟早年与奴婢被人贩子分而买之他人,奴婢有幸卖与他人成了瘦马,而奴婢的弟弟却生死未卜,听闻是被卖到那最下贱的窑子里去了,还请陛下为奴婢做主。’
赵平佑眼皮都没抬,闭着眼,一只腿屈膝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指使你的人,只有王氏兄弟吗?’
他已得到王氏兄弟和汉王勾结的消息,他要看看还有谁,以及……这贱人是否有所隐瞒。
王红鸾知道赵平佑的意思,他一五一十的说了汉王、越王等人,还递交了一些影信,额角冷汗shi淋淋的,他不能说出薛桂芳,薛桂芳曾经对他有再生大恩,若不是薛桂芳,他早就被卖到军营里做军ji了,伏在脚踏上再一磕头。
赵平佑颀长的身子坐起来,大刀阔斧的支棱着长腿,英气傲然的墨浓剑眉轻挑,大手捏住了王红鸾的下巴,王红鸾望着俊美尊贵的真龙天子本脸红,熟料那力道几乎要把他的下巴捏碎,王红鸾疼的脸色惨白咬唇忍痛。
‘你弟弟朕保他全安,但也要看你的表现。去写据书和阐书,把你所知的证据一字一笔的全都要填上。’
‘是。’
赵平佑拧眉,口吻Yin森森的:‘你这张脸,朕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没事儿不要去皇后面前晃悠,不用过去请安,免得惹皇后不快,事成以后,不会亏待你和你弟弟。’
其实他知道王红鸾有隐瞒,但此时还得利用他,他也想杀了王红鸾,但想到爱妻有孕,寻思一回,便也罢了。
王红鸾不敢吭声,嘴里苦涩,他原来的长相并不是这样,他的眉眼、脸型是幼时被薛桂芳请来的江湖鬼医用虫蚀之术改造过的。
只有两个人对他改造后的模样极为敏感,一是薛公子,二便是皇帝。
他还记得他才十三岁的时候,鬼医为他施虫蚀术后,拆开面布,薛桂芳望着他那痴狂惊喜的眼神,带他去南省的时候,一路静静的瞧着自己,时常会忘情的抚摸自己的眉眼……
这二人对甄流岚还真是情根深种……薛公子的谋算怕是彻底无用功了。皇帝连一个衣服边儿都未曾碰过他的。
他‘伺候’赵平佑这些时日,一个王府的家生丫鬟胆大包天的爬床被赵平佑暴怒之下拍死了,悄悄的处置了,都无人发现。他就算是九天仙子下凡,这位陛下都不会多看一眼,何况他也想要命。
王红鸾不由心里苦楚酸涩,更多是不甘,他也是出身好人家的男子,他的姿容才艺原本就不差,皇帝九五至尊他不敢妄想,怎地连薛公子却只中意已婚生子的男后?
————思绪回笼,窗栏突然飞来一只黄鹂鸟,清脆的鸣叫。
王红鸾心中有数,朝教引嬷嬷请休半个时辰,那教引嬷嬷请了总管嬷嬷又询问了甄尧海。
绛檀悄悄的进屋,询问甄流岚。
甄流岚心情不错,正对窗写景,描绘一笔清隽竹石,便同意了:“让他去歇两个时辰吧,偏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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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回廊拐进了王宅的书阁,果不其然,薛桂芳就在小暗房内。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