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贺徵和贺珝像无事发生过一样,闭口不谈卓樱死亡的后续,晏清试探性地问过两回,一回被贺徵拿“当着我的面不许想女人”为由撒着娇糊弄了过去,一回被贺珝架起一条腿狠狠把剩下的所有询问都狠狠顶了回去。
后来他又去问下人,下人们只是摇头说没见过不知道,仿佛那个女人从来没踏进过王府大门,晏清问得多了,甚至开始疑心自己的记忆是否出了差错。
直到捡棠来给他送药膳,他才从捡棠口中听说一二,据说是两人派了一顶小轿送卓樱的尸体回家,前往晏家的人还不知道同他爹说了什么,对方竟也没闹事,沉默地收下了王府送去的一份文书。
虽然不知道两个姓贺的说了什么,但左不过就是强权压人罢了,晏清心中升起无限快意,积压在心头十几年的旧事得以痛快解决,连带着对人的态度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或许是为了给城中添热闹,楚王府出资,在城中搭了五个戏台,又请了江南几个有名的戏班子轮流在城内演出,从小年夜开始唱,连摆十天的戏场,城东的花旦还没唱完,城西的开场锣鼓又在叫座,倒是比以往过年还要热闹。
晏清本来嫌吵,可耐不住外头的确热闹非凡,王府里下人碰上他也是满脸的欢喜,连带着他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还没等对方看清,就又板起了脸,询问王府过节的习俗,怎么前两年从不听说有这样的手笔。
下人挠挠头,只说不知为何今年的除夕比往年隆重许多,听管家说是贺徵贺珝两位主子的意思,各处的彩绸都是管家领着人亲自从库房里挑出来的好东西,灯笼是从两广处千里迢迢地送来的,听说前些日子贺珝刚领到御赐的贡锦就立刻送去了绣房,让人赶制新衣。
晏清看着到处的大红色,嫌弃地撇了撇嘴,知道的说是过除夕,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府要娶新妇,看那两人平日里眼光还不错,谁知道突然这么俗气。
话虽是这么说,满院子的亮色倒的确衬人喜气,晏清嘴上说着“不就是过个年”,手里给下人的赏钱却是流水一样撒了出去,特意去库房给捡棠挑了两件玉器当新年礼物不说,连带着贺家两兄弟也有份。
除夕那日,晏清一大早被外边的锣鼓和爆竹声吵醒,忍着困意折腾了大半个早晨,好不容易趁着中午睡个午觉,不知睡了多久,又被几个侍女从床上捞了起来,半眯着眼任由她们给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穿新衣,又束发戴冠,一整套流程下来,晏清也差不多清醒了。
“打扮成这幅招摇模样做什么,腰带这么紧,待会连走路都不好走。”晏清摸着外袍上绣着的飞凤云纹,总觉得哪哪都透着古怪,就连头上戴的玉冠都不像是之前的样式,还没等他看清,就被侍女收了银镜,引着往门外走。
一路上到处都挂着红绸彩缎,院门口的灯笼上甚至绣了一对“囍”字,晏清心内疑云更重,还未想出个所以然,就被带到了一处偏僻小院前。
那是王府的后院,据说也是贺徵贺珝的母亲最后病逝的地方。
“你终于来了,可叫我们好等。”
身旁的侍女知趣地行礼离去,晏清眼见着后院大门打开,从里头迈出两个衣着相貌一模一样的人来。
“你们这又是哪一出,我刚睡醒,懒得同你们闹。”晏清看着对面二人身上的大红锦袍,几乎按不住自己心里的荒唐猜想,连说话的声音都拔高了两度。
不但兄弟共妻,而且迎娶的还是他们名义上的后母,晏清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们能干出这么大胆荒谬的事情来。
“你都猜出来了,何必再同我们费口舌。”贺徵笑yinyin地拉起他的左手,不容抗拒地握住了晏清的手腕。
“....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们是不是疯了?!”
“小清忘了,我们日日滚在一处床榻上,不知道有了多少次夫妻之实,今日只不过领你来拜见长辈补全一个名分,有什么好惊慌的。”贺珝站在他的右边与他十指相扣,领着他往佛堂里走。
晏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乱什么,或许是从前从未想到过会有今日这个场景,等到了屋子里定睛一瞧,发现高高的香案上供着两块灵牌,左边那块应当是两兄弟母亲的灵牌,而右边那块——晏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又瞧了瞧——上面写着晏清生母的名字。
“娘亲,岳母。”贺徵与贺珝对着两块灵牌各行了一礼,“今日我们带晏清来,是想在您二位面前拜个堂。”
当着他娘的灵牌说出这样荒谬的话,晏清本该立刻反驳,可他大概是被神龛的檀香迷了神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和贺徵合计了一下,你应该不会喜欢把事情闹大,外头那些娶亲的繁文缛节,你大概也会嫌繁琐的,索性就在你我母亲的灵前拜个天地,也算是有长辈见证,日后也是过过明路的夫妻了。”
晏清说不出来这是怎样一副情境。
原本应当肃穆沉静的小院里,到处都挂着喜庆的灯笼,他跟自己名义上的两个继子在完成了各自的复仇和谋杀以后,牵着手跪在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