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杀与花烟不常在一起喝酒,一来是因为秋杀的男人中:陪沾酒就醉的将军喝酒是为了逗弄他,陪堂主喝酒多半是为了道歉。至于花烟,他不怎么使性子,也没提过自己有什么烦心事;二来是花烟真有什么事,并不会去找秋杀,而是有亦姊亦友的花韵帮忙出主意。
花韵最初对秋杀那可是相当爱护,虽然这女子名声不好,但是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喜欢牌坊的人,自认为比姨母开明多了。既然是弟弟有愧于人家,她也将这种愧疚化成了好意。直到某天姨母告诉她,花烟有孕,花韵震惊之余才琢磨出味儿来——那从最初便处于劣势地位的,竟然一直就是被自己误认为“害人不浅”的妖孽弟弟。
原本已经疏离了不少的姐弟俩,因为花韵对花烟的心疼而逐渐有了新的发展。花烟虽然每次去找花韵,都和以往一样带来半天的嬉笑打闹,但是花韵还是能察觉到,他的眉眼间逐渐敛去了狂妄与高傲,隐约长出温柔谦和的神态来,逐渐变得比她还要有风韵。
“是什么情爱的滋养吗?”花韵嬉笑着凑近品酒的弟弟,望着他眉眼间的风情。
“是娶妻生子的快乐!”花烟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眯着眼睛品酒,似乎想要把这个对酒以外的东西没有兴趣的姐姐,哄骗进名为姻缘的深渊里。
花韵看他这脸狡猾的狐狸相,呸了一句:“真那么快乐,你便不会来找我了。”
“她只陪着我的时候,日日夜夜我都无尽欢喜。”没回答她的话,又好似在回应她为什么自己会过来。花烟的表情略淡,仿佛那个情感浓烈、张狂坦率的少年人,被层层红线捆覆在了最深处。
一只杯子被递到了唇前,花烟怔愣片刻,见花韵也被他讲得神色微苦,轻笑着安抚她:“不过我寂寞了就可以来找你喝酒。”
“难怪姨母总是让我劝你再找个温顺可心的贵族女孩……”同样的一杯酒被送到她的面前,让酒的花烟坏心地将杯沿嗑在了她白瓷般的牙齿上,撞出叮的一声响。
……
秋杀见到那个曾经笑意盈盈,又突然转性对她冷眼相对的花楼老板娘表姐时,脸上写满了“请不要没事找事”。好在花韵识时务,只是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与她畅谈了一下午。秋杀从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最后的神色微冷,面沉如水。
花烟回家时,见到的就是抱着孩子的秋杀,她的表情沉静而温和,像是凉爽的风一般,几乎是片刻就抚平了他心中的焦躁。
“父亲那边交给我处理一些事,我还以为今日你不会回来了呢。”从公事中脱身出来,他偎近这小夫君的怀里,对瞪着墨蓝眼睛,好奇盯着自己的孩子眨了眨眼。
不喜欢被秋杀等,他喜欢等着她,这样就不会错过与她相处的每一瞬。可惜最近太多需要处理的事情了,他得了点空就忍不住粘着她。
秋杀的这处山庄,他曾经不太喜欢——不华丽也不庄严,并不像配得上成为他们住处的地方。但是他忍住了自己的不满,竟然也因此发现了在这里住的好处——秋杀的其他男人因公事的原因都不怎么住在这里,这里几乎就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你,你想回西洋吗?”秋杀嗅着他发间的香气,略有些不自然地询问。除掉了铉然做的那些妨碍嗅觉的东西之后,她惊讶地发现他除了身为羁绊者的气味还有身体原本的香味。
“不、不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他好不容易有了陪在她身边的资格,父亲母亲也好不容易才接受了他们,这个梦才做了短短的两年,为什么偏偏是他的梦,比那些男人的都要短……
“我想陪你回家一趟,在你的国家多待一阵子。”秋杀与这么多人相识相知,早就不是当初那对情人冷漠懵懂的样子,知道他想多了,便果断开口解释,遏制矛盾的生长。
她话音刚落,便被人结结实实地反抱住,那人素来妖娆的声音带上了孩子气:“你别想把我自己丢在那里。”
“王后都拦不住你来中原采花,就算我把你丢下,你不照样能游回来~”
花烟眼角微红,知道她在打趣自己,俯身在秋杀嘴唇上啄了一口:“但你若是丢下我,我可再不会回来了。”
两人耽搁了些日子,才从温柔乡里爬出来:水面的涟漪离居处原来越远,终于在一个黄昏到达了另一片陆地。
出来迎接殿下的居民很多,其中夹道相迎的不乏美丽可爱的少女。最前的花夫人一脸期盼地看着小孙女,虽然眼角已经有了细纹,却仍旧是人群中最优雅耀眼的一个,她欢喜地将自己孙女从女仆手里接过来,抱在怀里,葱白的手指怜惜地点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我们小公主怎么瘦了,是不是你的母亲没有好好喂你吃饭——奶奶抱你去找祖父大人~”她也不管孩子听不听得懂,迅速将孩子抱上马车,生怕被秋杀和自己这胳膊肘往外拐的儿子沾到自己一片衣服。
“小殿下,王后其实很想念您……和王妃。”女仆试图安慰两个被花夫人行云流水的动作震惊到的年轻人。
秋杀被这官话说得不怎么样的说谎女仆逗得一笑,花烟见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