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走后,凌涵之便收了想杀死她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开始后悔没有一掌送走她:他起初还派人一五一十地禀报着她的行踪,但是越听脸越黑,短短几月已经在殿前发了无数次脾气,下属私下也好奇堂主怎么突然跟个不放心女儿远行的老父亲一样。
修罗堂的杀手们确实有着不同的怪癖:有人爱财,千金杀一人;有人爱武,秘籍功法换一颗项上人头;有人爱美人……纵然再爱美人,也没有爱到这种荒谬的程度!
凌涵之一双结了冰的眸子里燃起一片火,底下的人便清楚是那位新来的又惹他生气了。大家多多少少也听说过,那个新来的杀手,杀人的酬劳仅仅是和那些有求于她的美人睡一觉,至于不美的,她根本不会出现在人家面前: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挺有原则。事也不是大事,就是这“老父亲”堂主,接受不了。
这些话可没人敢在上面那位脸前打趣,他听了怕是会跟你讨论多少手段能带给你生不如死的乐趣。
凌涵之无奈地撑住了额头,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好个长长久久,好个真心不改,好个一往情深!一口腥甜涌上喉头,他只气得七窍生烟。都说他冷酷薄情、毫无人性,照他看,他竟不如那丫头一半!走时还一副被伤得体无完肤,隐忍克制的样子,却原来都是装给他看。想要的不就是他的内疚么,想要的不就是他的保障么?亏他还有愧于她,心疼她初尝情事便被自己伤了个透顶,左右当时被……被压在身下辗转承欢的,又不是她!
一时被满心酸痛折磨得苦不堪言,若不是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咒已经变成了她腹上的一朵妖艳红花,他几乎以为那半月一次的诅咒再次找上了他。这已经不是半月一次了,但凡听到她的消息,凌涵之便气不打一处来。十几岁的黄毛臭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在他身上练完就在别人身上用,当初真该取了她的狗命,或者……娶了她?
觉察到自己心底的想法,连忙压下这分莫名其妙的悔意,看属下呈上来的册子去了。一看这更是生气,其他杀手都有给修罗堂带来收益,只有这丫头像个无底洞似的,只进不出,拿着工资不干活。她在这里挂个名,高调的行事风格使修罗堂名声大噪,引得无数人忌惮,却祸福不定。
而他,素来不养闲人的他,竟然要自己贴钱给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睡男人!
“待她回来,一定要严加管教!”一人这般说着,众人便都开始喊“堂主严加管教秋杀”之类的话,各个都像是针砭后宫狐媚惑主之事的忠臣。他倒也想严加管教,大不了一掌打死算了,但是这丫头偏偏脾气硬不回来,见到同门也只收了钱就离开了。倒真像还在与他置气……想到这里凌涵之更是烦闷,这么想与他置气,干脆别花他的钱。
终究日子还要过,没有秋杀的话题时,凌涵之倒还是曾经那个严酷清冷不择手段的正经修罗堂主。这正经日子还没过多久,秋杀还真传了封书信打招呼要回来——有事相求,不日便到。
正因武林内动,几日间衣不解带忙得一脸沧桑的凌涵之,神色一怔,突然就飞身回了自己的后园。就在众人以为他们堂主想到什么绝妙的方法来折磨那不知死活的小姑娘秋杀时,凌涵之已经梳洗打扮得焕然一新,风情万种地出现了。
“……”
“堂主什么时候杀人都要提前换衣服了?”
“你不知道,如今时兴仪式感,交欢都要记日子纪念呢——”
清清楚楚记得某个晚上的某个男人身体一僵,凌厉的眼神便封住了那多嘴小下属的口。
“堂主刚刚,是不是剜了我一眼,我感觉肉都疼了……”
秋杀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她一回来便直奔修罗堂的后园去了,见那凉亭里有人撑着头小憩,直觉便是那个人。她靠近那黑袍的男子,带来了一身凉凉的秋意。男人还未睁眼便出手,将秋杀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在他知道轻重,在即将掐上秋杀脖子的时候停了手,眼神复杂地望着她:“为何不躲?”
“不想惹你生气,你知道是自己人才能到这里。”她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指尖,仍旧是一身红衣,衬得她越发苍白。
“呵。”凌涵之应付似的一笑,心情没有因这句话变好,凉凉开口道:“秋姑娘还知道是修罗堂的自己人,还知道回来。”
“你让我走的,不敢回来。”秋杀语气平静,难免染上了些许幽怨。
“你!”她竟然还学会了撒娇,也不知道用来逗弄过多少世家公子。凌涵之不理她,长腿一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那眯眯眼的小童冲犹豫不决的秋杀努努嘴,暗示她进去。秋杀听话地挪进去,掠夺欲藏得极好,温柔一片的眼睛凝视着那个瘦削修长的身影。
虽然免了让她在大殿上对上那些人,凌涵之还是单刀直入开口道:“要帮什么忙?”
“我答应了镇北将军,要——”
“不帮!”听到名号就讨人厌,凌涵之咬牙切齿,号称是人间明月的那个丰神俊朗小将军也能被她拿下?不对,难保不是那人主动去找到她的,不知道安了什么坏心。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