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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杜家,阿绿还是没能换回男装,杜侍郎与母亲大婚不久忽然接到调任要作为钦差去治理黄河决口,新婚燕尔,母亲自然是跟随着一同去了。
临行前记起阿绿,便又把阿绿送回舅家了。
再之后,杜侍郎一直在外转任,偶尔才得以回京。
阿绿如同笼中鸟一般短暂地外出飞了一圈又回到了笼子里,他隐隐觉得崔夫人对他没有以前好了。没几日便写信跟父母说要回家,杜家虽然空旷,但是好歹有点人气。
崔夫人爱财,整日盘桓于商铺,舅父忙绿于政事,两个表哥更是神龙不见首尾。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直至阿绿十五岁,一直关系淡淡的舅家忽然又走动了起来,十分殷切地为阿绿张罗婚事,甚至明里暗里地要撮合阿绿和蔡群。
荒唐啊,阿绿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瞒着舅父家自己是个男儿身,连累他受苦多年。
“阿绿可有中意的男子了?”几年不见,崔夫人说话也剽悍了起来,阿绿暗自汗颜,连忙摇头,说皆听父母做主。
崔夫人听了高兴起来,循循善诱地劝他考虑考虑蔡群。
蔡群已经是个举人,近两年就要预备上榜三甲了,不知道崔夫人为何这样心急要为他娶妻,要知道崔夫人对待阿绿和于家实际上是不太瞧得上的。
“阿群年岁与你相差几年,但是不打紧,我们阿群最会疼人了,若是阿绿嫁进来定是亲上加亲。你舅父也天天念着你,阿绿——”崔夫人坚持不懈地灌着迷魂汤,要是阿绿是个女人,说不定脸皮薄的只能答应考虑考虑了,可是他不是女人,更不喜欢蔡群。
“舅母,”阿绿含蓄地笑了笑,“我父母还在,怎的轮得上我做主?一切事宜还是等父亲母亲归来再从长计议。”
崔夫人明显十分失望,但也只能作罢。
杜侍郎几年前以为得罪了贵人被调出去转任了几轮,反而接触了更多的水利工程,并与工匠研制出来了更为高效完备的灌溉器械,在当地也积累了不少政绩,约莫年底回京述职就恢复原职甚至有所提升。
今年风调雨顺,侍郎顺利返京,一去多年,母亲为杜侍郎又生了两个孩子,阿绿逗着弟妹,有一搭没一搭与母亲说话。
“崔氏要你做媳妇?”母亲似乎十分吃惊。
“不知缘何如此急切,”小孩子冒着鼻涕泡,冲着阿绿直笑,阿绿也跟着笑起来,“总有不祥预感。”
母亲点点头,打算过几日去母家探探消息,如果这是舅父的意思,那么明面上也不好一口回绝,比较杜侍郎回京舅父也出了不少力。
“我儿,可有心仪女子?”解决了心头之患,母亲又开始调侃阿绿,“我已与你父亲说清楚了,日后必定为你寻一佳妇。只是贵人记恨——”
母亲犹疑了一下,“你若是想做官,怕是有些困难。”
“儿子不想做官,母亲,不必为难。”小妹妹哭闹起来,母亲唤来了ru母。
两个孩子被抱走后,母亲拿着手帕擦了擦手,举着茶碗思忖半天。
“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母亲这几日回来见了不少命妇,可有打听到一些风声?”
母亲抬眼看他,笑了一声,“这是自己家的事情,哪有听被人置喙的道理。不过我却也晓得了一些,蔡群不知怎的不走仕途要去边地当戍卒。崔氏急得跳脚,只能盼着取个媳妇体己的,劝一劝,哄一哄,趁早打消了他的念头。”
“群哥看着温和,怪有主意的,他肯听?”阿绿拨弄腕上的玉镯。
“你看看你,”母亲看在眼里,不禁失笑,“在自家便不用装那副样子了,怎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母亲打算晾一晾崔氏,女人的心思多着呢,在蔡家明里暗里吃的亏不晓得崔夫人还得吃多久才能还够。
只是没想到,没过几日蔡家便有人上门来了。来的也不是崔夫人,竟然是一向深居简出的蔡均。
阿绿对这位表兄的印象只有那次水榭观景,见面的次数并不多,故而他登门拜访阿绿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均表哥。”阿绿的嗓子已经有些变化了,装不了多久的女子了。
蔡均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又错开视线。
“表妹,”蔡均十分知礼地奉上带来的礼物,寒暄了一会儿才开始说正事,“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拜访你,是有事相求。
“群哥他——不知怎的要到边地去,母亲和我都劝不住,希望你能去劝劝他。”
你们这些亲密的尚且劝不住,何况是我?
不过阿绿面上未曾表露出一丝不耐烦,原本笑yinyin的,立马转变得皱起眉来,“怎会如此?”
蔡均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会儿,但是阿绿也能猜到,他没有说实话。
两人胡乱说了一通,阿绿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蔡均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来了他真正的来意。
“我希望你能嫁给群哥。”
阿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