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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尾,皇帝突然病重。
本朝一直笃信佛法,故而太子监国后就倡导食斋念佛,抄写经书为皇帝祈福,甚么无关紧要的铺张都不许大Cao大办。
但是背地里,许多人都暗暗揣测皇帝大约是差不多了。
因为太子已经在有条不紊地着手清理党锢,转运使这条大鱼,常年肥的流油,不出意料就是首先拿来开刀的一批。
老爷躲得快,但是也遭了殃,家产被查抄了大半,少爷不知怎么得罪了别人,被打得半死送回来,但是府里知情人不多。
譬如柳少爷就不知道。他这回翻了身,他那有能耐的舅父,攀上了新任转运使大人的高枝,转头就把老爷给卖了,柳少爷得了消息在院里趾高气扬了几日,估摸着很快就要回去了。
但是他走之前,还想着其他的事。
他从后院取了东西,带着两个打手就踹开了少爷的门,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不曾想少爷竟然不在。
但是意外地看到了另一个人,连心和。
连心和看着他神情不善,心里咯噔了一声,他见黎家没落了,想着反正也没人顾得上他,就跑去少爷房里去搜刮一点宝贝,哪知道会撞上了春风得意的柳少爷。
这个人睚眦必报,得了势一定会十倍百倍偿还回去。
“你还回来做什么?”连心和镇定地把刚刚不小心摔在地上的一块玉锁踢到桌子底下,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打发他。
柳少爷看着他,啧啧叹气,说了句,“黎少商不在?就你吧。”
看样子并不是来找他的,难不成是找少爷?找到又如何?
连心和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柳少爷使了个眼色,令身后跟随的两个打手走上前来,擒住了连心和。
“你要做什么?”连心和虽有些蛮力,却也不是这两个肌rou虬结的壮汉的对手。
“本来是给黎少商的,没想到我这是找遍了也找不着他,本想守株待兔,没想到碰巧了——”柳少爷捏住他的下巴,把一颗暗红色的药丸往他嘴里塞,“那你便来试试好了。”
连心和用舌头抵着药丸,这要是什么毒药就完了,他可不想死。
“咽下去,”柳少爷命令道,“不然我就拧断你的手。”
拧断手还是挺疼的,要是毒药不就死得快一点,连心和听话地咽了下去。
柳少爷见他吃了药十分满意,示意两个打手出去守着门,他还有话要说。等两个打手出去了,柳少爷却蹲在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连心和面前,饶有兴致地看他干呕。
“不用吐了,这又不是毒药。”他笑了笑。
“那是什么?”连心和白着脸问。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柳少爷卖了个关子。
他起身正要离去,见连心和伏在重新搭好的小香几上,忽然又动了别的心思。
“你怎么又回来了?”连心和捏着脖子,疑惑地抬头看他。
“呵——”柳少爷睨着他,“我突然想起来,你可耍了我不好回,不讨点利息,那我可是吃了大亏。”
他要骑我?连心和哪儿还不明白他那下流的眼神,左右也打不过外面的两个人,被骑一骑也没什么,反正不是第一次,也就顺从了。
柳少爷比少爷差太多了,就当是拿着一根豆芽自渎就好了,连心和这么安慰自己。
但是到了真刀真枪地上的时候,他也不免流了泪,这个狗杂种就是泄愤,公狗似的,把他按在矮几上,将其他的香炉都推翻在地,香灰洒落了一片。
连心和滚在香灰里,被香灰迷了眼。
索性柳少爷只是一时兴起,爽完了一回,就把他推到一边,朝他的屁股上吐了一口唾沫,终于大摇大摆地走了。
可疼死了,小如豆芽,快似一眨眼,只有蛮劲儿。
连心和把屁股上的东西揩到桌布上,穿好裤子,重新扎好腰带。这府里不能待了,柳少爷出入若无人之境,指不定那日又发了疯跑来,我可不欠他什么。
他钻到桌底下,将之前搜刮的东西拢作一团,抱在怀里。
经过后门的一个小院子,连心和停了几步,他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药味。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没关严实的门进去,只见是一扇松石的屏风,药味更浓了,他继续往里走,里边儿躺了个人,就是失踪多日的少爷。
听见有人进来,他还叹了口气,“不是告诉你没有我爹的消息不要来见我。”
老爷失踪了,少爷受了重伤,府里变了样,饶是连心和心肠再硬,见着前一阵还给自己带小玩意儿回来的年轻人此刻颓唐地卧病在床,也禁不住落了泪。
“少爷,是我——”他忍不住出声。
“是你?”少爷停了好一会儿,“连心和?居然是你?”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别过来,你和爹都说最喜欢我的眼睛,现在我看不见了,也摸不着,眼睛大约也没了,想来你也不愿看。”
“你是不是要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