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纪事》(父子年下)
我和弟弟正光着脚丫跑在石板路上,我扛着鱼竿,他拎着水桶,里面有几条我们钓上来的几条鱼。今天收获很多,我和弟弟很都高兴。
下坡让我们加了速,弟弟兴奋地“哟吼~”了一声,一下蹦出很远,我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我扭头望向远方,今天天气很好,宜人的阳光照射下来,使得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有几条白帆船停靠在岸边,这样的画面我再熟悉不过了。
快到家门口了,弟弟率先加快了步伐,我自然当仁不让,一个大跨步,一个急刹车,我和弟弟都稳当当地停在了门口。
“我第一!”弟弟几乎要开心得手舞足蹈了。
“还不是我让你的?”我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轻点声儿,轻点声儿,别吵着你们的爸爸了。他很累,需要睡眠。”贝姬阿姨正在屋外晒床单,她是个大约四十岁有些肥胖的妇女,却并不显臃肿。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看上去很健康,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在脑后盘了起来。
我和弟弟面面相觑,半晌才疑惑道,“谁?”
“你们的爸爸,他回来了。”
...爸爸?
想必弟弟对这个词应该更陌生。
“爸爸?”弟弟小声道,我能听出他语气里的陌生和惊讶。
而我则把一切惊讶和疑惑咽在了肚子里。
我和弟弟又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而一旁正忙碌的贝姬阿姨显然不准备再往下解释什么,我和弟弟便心照不宣地走进屋,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往里走,真像是两个做贼的,直到走到一间卧室门口。
卧室的门开着,我感受到了流动的风,它吹在我的肩膀和手臂上。
我和弟弟停留在门口互相对视了一阵,我看到他大睁的眼睛,以及他滚动了一下的喉咙,他一定是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我也差不多吧。接着,我俩同时从门边伸出个脑袋,往里面窥探。
海边的房子通常是石制的,墙体很厚,并不会粉刷一层洁白的油漆,墙面也并不平滑。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单人床,床尾离门口很近,只有不到五十公分的距离。
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显然正在熟睡,双眼闭着。
这是个异常强壮的男人,一张床几乎容纳不下他庞大的身躯。
他拥有极为深刻的面部线条,五官也尤其硬朗,而彼时又因他正酣睡,而削弱了些他在外观上给人的压迫感。
男人似乎睡得很沉,让人不忍打扰,以至我连吐气都险些忘掉。
他睡得也很惬意,从他放松的四肢就能感受到,粗壮的两条大腿搭在床面上,膝盖微微向外弯曲,他的脚可真大。
他全身赤裸,厚实的胸膛裸露在外,只在下腹部盖了一张薄布,他的一只手正搭在上面。
他的头略微歪向一边,胸膛一起一伏,平缓的呼吸从他的鼻翼下呼出。
偶有海风吹来,白色的窗帘被吹起,时不时拂过他的身体,好似一波波温柔的海浪。
窗外尽是蓝色。
今天并不炎热,甚至于凉爽,我由内到外感受到一种平静,同时也有一种十分舒服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给我的头皮做按摩,这种感受令我不知该如何形容。
就好像,我在夏夜的晚风中,独自一人在海边,喝了点酒,微微醉了。
即使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酒该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不自觉地抚摸上自己的心口,甚至希望眼前这一刻将永久停留。
在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那一天初见他时,从内心产生的某种舒适而悸动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是我久未重逢的父亲。
那一年,我12岁,弟弟8岁。
***
“贝姬阿姨说,爸爸是水手?”躺在床上的弟弟问我,由于他几乎从不说“爸爸”这个词,不仅是他自己,我听着也觉得有些别扭。
“啊。”我随声附和道,把手臂枕在后脑勺上,寻找一个令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
“你对爸爸有印象吗?”
我摇摇头,“几乎没有,你今天下午也听贝姬阿姨说了吧,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出海了,那时候你也才刚出生。”
“他怎么都不回来呢...”
我听见弟弟的小声嘟囔,心想的确是这样,在我和弟弟的认知里,父亲的角色一直都是缺席的。自母亲多年前去世起,对于我和弟弟两人来说,亲人就只有贝姬阿姨而已。
“诶你说...”弟弟突然转过身对我道,“他会不会是杀人凶手,逃犯?”
“嘿,你想什么呢?”我听着有些好笑。
“表面是水手,其实是海盗?”
“行了,你的脑瓜里都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不能想些好的?”
“爸爸,爸爸啊...”弟弟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嘴里一直在重复这个词。
我从他的语气里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