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下午四点,外面暴雨注。
玻璃门没有关紧,风灌了进来,桌子上的文件夹没有合拢,里面的纸被吹得哗哗作响。
空气里的雨腥味越来越浓,没有亮灯视线太暗,视线模糊往隔间里看不太清,只有刻意降低的交谈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咕咚咕咚”,饮水机的水垂直而下,纸杯一下就装满了。端起时,过满的水溢在了地上。
风在不停地吹,混着雨水弄shi了大理石的地板。
“啪”地一声,白光亮起,灰蒙蒙的房间一瞬就变亮了。
“快进来。”话音刚落。
轰隆隆
——闪电打下来,传来一声闷响,走廊外面的声控灯一下就亮了。
“橙色预警,连续暴雨通知,请市民提前关好门窗,减少出行。橙色预警……”
电视的天气预报开始重复的播报。
突然的暴雨和雷声,让他心头一跳。杨警察把那杯水喝完了,杯子捏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那个小孩好一点了吗?”他嘘了一口气说。
其他讨论的人停了下来,女警察说:“刚脱离了危险期。”
杨警官点了一下头。
一个不了解前因的警察问:“是那个孩子报的案。”
女警点了一下头:“我们在公路上发现他的。”她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不忍:“从那个村子到公路,那个孩子生生跑了二十多公里,发现的时候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
“意识不清。”
女警察像是说不下去了,喝了一口水说:“烧成了脑膜炎,昨天刚脱离危险期。”
那个警官听得不忍,愤愤地说:“那些人真是该死。”
“等一下我们还有去医院,看看那个女受害人。”
纪浔睡了又醒,感觉自己好热好热,浑身都没有力气。可是他怎么也醒不过来,像是陷进了一团棉花里一样。
他费劲地想睁开眼睛,可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有人去救她了吗?
他得救了吗?
头痛得像是要炸了一样,有人来喂他喝水,凑在他耳边说:“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救她的,你要快点好起来。”
可是好难受,头真的好痛啊。
杨警察到医院的时候,正好护士在查房,他往里面看了一眼:“他醒了。”
护士压低音量说:“刚睡醒。”
他点了一下头:“我进去看看。”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纪浔坐在床上,坐得很端正,双手也好好的摆在膝盖上。
看起来很拘谨,也很小心翼翼。
杨警官把提来的粥放在了床头,拉了一把椅子坐了过来。
“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吗?”
纪浔点了点头。
杨警官把粥打开了,房间里面飘起了粥香。他笑了一下:“饿了吗?我来喂你。”
纪浔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吃。”
杨警官把碗递给他。
纪浔接过,默默地吃了起来。
护士进来收了几次东西,推车声一会远一会近,杨警官看纪浔吃得很慢,也没有催促他,只是默默的等着他。
待纪浔吃完之后,他接过了碗放在了床上,又拿了一瓶水捏开递给他:“喝一点水。”
纪浔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不想喝吗?”他准备把水拿开。
没有说话的纪浔,突然趴在了床边哗啦哗啦地吐了出来,弄脏了床单,也弄脏了杨警察的裤子和鞋。
纪浔吐得脸发白,看着弄脏的床单和裤子,睫毛颤了一下,用袖子去擦床单,然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
杨警官看纪浔的睫毛上下动了一下,然后垂下来,遮住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没关系的。”他扯了几张纸擦裤子,看着纪浔不言不语地样子,和他说道:“待会我叫护士过来换一下就好了。”他把纸扔进垃圾桶:“喝不下你该和我说,我也真是,让你喝了那么多的粥。”
纪浔抱着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因为你给我送东西吃,而且不想让你觉得我不听话。”
杨警官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感觉有点心酸。
他顿了一下:“以后你不喜欢,要学会拒绝知道吗?”
纪浔很轻地点了一下头。
杨警察叹了一口气:“想去看一下那个姐姐吗?”
纪浔看了他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医院的走廊很长,杨警官牵着他的手朝病房走,他们两个走得很慢很慢,直到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面没有开灯,光线有点暗淡。陈露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杨警官出去了,纪浔从旁边拖了一个椅子过来,坐上去静静地看着她。
陈露扭过头看他:“多亏了你。”她笑了笑:“真厉害,是你救了我。”
纪浔垂下了头,看着自己悬空的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