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秘密,未必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人,否则他不至于守口如瓶至最后一日,直到死,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死因。”
“诚如你当初要杀田望安,其实田望安未必有争储的心思,他与田泗远赴塞北,大概就是想避开争端,你却硬生生将他卷进来。”
“你这些年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罢了。”
“如何就是无用功了?”陵王道,“我若不杀程旭,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云舒广把他从塞北接回金陵,成为程旸之后的继任太子,成为皇帝,然后我便一辈子在这宫里苟且偷生?”
“我若不杀明婴,难道要日夜枕戈待旦千提万防,唯恐哪一日他无心的一句话便让我这些年汲汲营营的一切化为泡影?”
“何况若不是程旭,我的母妃也不会死,我亦不会沦落为成一个无人问津如同弃儿的皇子。”
“我当年上进求学,风檐寸晷,好不容易办成第一桩大案,换来的是什么?是父皇对我半年不见半年置之不理。几个皇子里,分明是我最敬兄长,最爱护幼弟,可那个老东西偏偏要去宠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五弟,凭什么?”
“田望安无辜吗?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但他的错误却要我帮他承担,我凭什么不杀他?”
陵王说到这里,笑了笑:“便如你,你后来代替他生死数回,大概也觉得不公吧。但你只有认了,因你既然被卷进来,这就是你的命。”
程昶却道:“你真的恨程旭吗?你做的这一切,真的就只是为要他的命,随后继承大统,成为那个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帝王?”
“你这话什么意思?”
程昶看着陵王:“当年方芙兰受辱,你在哪里?”
陵王听了这话,愣了愣,竟是没答。
程昶又道:“从前的事过去太久了,我打听了很久,才得知当年方府出事,方远山被拿进宫以后,你去刑部大牢里见过他,想要救他出来。”
捉拿方远山的命令是昭元帝亲自下的,一夜之间,人人对方府避之不及,可是陵王在这种时候宁肯冒着犯上的风险也要试着救方远山的性命,他便不该是个趋利避害的人,那么方芙兰出事时,他为何不在?
陵王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晨风拂来,他折转身去,望向缥缈的崖端,须臾又道:“我就在宫里。我只是……帮不了她罢了。”
从前那些事的确过去得太久了,知情人不是死了就是散了,于是宫中旧人对此讳莫如深,久而久之,连提都没人再提了。
陵王记得,当年方府事出突然,便是在一日前,他还计划着日后去临安、去湘西,带着芙兰一起徜游山水,远离这座深宫。
那时他办好柴家的案子,本是大功一桩,没想到昭元帝反而对他更加嫌恶。
陵王原本颓唐,方芙兰却道:“殿下不必烦扰,殿下若不喜欢金陵,日后芙兰便陪殿下离开这深宫,无论殿下去哪里,芙兰都跟殿下一起。”
陵王一听这话就笑了,郁结的心绪一扫而光,颔首道:“好,那我便去跟父皇请个旨,寻个山灵水秀之地做个闲官就好,也不当什么王爷,如此自由自在,山河万里,锦绣风光,我定要带你看遍。”
方远山出事那夜,一点预兆也没有。
陵王在宫里听说这事时,方远山已被押入刑部大牢了。
陵王拼命打听,只知昭元帝是从故皇后宫里出来后忽然下的圣旨——彼时故皇后已然病危,大约人之将死,临终对昭元帝说了些什么吧。
方远山一心想将方芙兰高嫁,而陵王是这宫中最不受宠的皇子,方远山一向瞧不上他。
可是,陵王想,如果方远山当真出了事,芙兰一定会伤心的吧,他不愿让芙兰伤心,他在这深宫里伶仃地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温婉似江南水的女子是他心上唯一。
所以他冒着犯上的风险,去刑部大牢里见了方远山一面。
好在方远山是被殿前司的人带进大牢的,随后殿前司去复命,三司的人并不知发生了什么,眼下三皇子要求见礼部侍郎,他们不敢拦阻,便放陵王入了大牢。
方远山的两个儿子一直不成器,这么些子女中,他最疼爱的只方芙兰一人。
是以如今东窗事发,他到了生死攸关的境地,最担心的便是方芙兰的安危。
方远山见陵王竟愿在这种时候来看他,明白他对芙兰是真心实意的。
其实一直以来,他不愿将方芙兰许给陵王,并不是因为他看不起这个不受宠的皇子,而是因为他与陵王的生母卢美人的恩怨。
否则,凭着陵王远胜常人的天资,有他这位重臣帮扶,日后未必不可成就大业。
可是,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他没得选了,他犯下的是株连九族的大罪,非常人不能保住芙兰。
方远山也知道,自己既有求于陵王,必不能欺瞒于他。
否则就算芙兰一时为他所救,纸包不住火,有朝一日陵王得知了真相,将对方远山的恨迁移到方芙兰身上,芙兰更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