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实在是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呆了,手痒痒的十分想打他,但呆了半晌,又下不了手,只是戳了戳他的额头:“长生,我和你说,你须记得,你要靠我养活,日后绝不能如今日这般擅自主张,我说什么话你都要听从,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顾明熹一口答应,满是甜言蜜语,“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一辈子都会乖乖地听你的话,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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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守岁的时候,沈绿绮难得出来和父亲一起坐下来吃饭。同席的还有兄长沈安知、妹妹沈绿瑶。
今年卫氏不在了,淳于氏本来想坐到沈牧的身旁去,但沈牧上回被顾太后派遣的季女史吓唬过,心有余悸,还是不敢做这等大不韪的举动,只叫淳于氏站在一边近身服侍。
淳于氏气得眼泪都快滴下来了。
沈牧却顾不得淳于氏的心情,只是陪着笑脸对沈绿绮道:“阿绮,你看看,如今辞旧迎新的喜庆日子,你不如给皇上写封请安的信笺,父亲想法子托人给你带到宫里头去,或许皇上就记起你了。”
沈绿绮垂着眼眸,一时没有回话。
淳于氏在那里酸溜溜地道:“侯爷,天子之威,可不是我们可以触犯的,冒冒失失的写什么信笺,且不说能不能递进宫里头,就算呈到皇上手里了,若皇上已经没了这意思,反而惹怒龙颜了,岂不冒险?”
沈牧断然道:“那不能,阿绮这般人才,皇上哪里能忘了她,大约是皇上日理万机,一时无暇,若有人提醒他一二,自然会想起来了。”
沈安知粘粘腻腻的目光在沈绿绮身上扫来扫去,笑嘻嘻地道:“父亲说得很是,阿绮妹妹生得这么美,依哥哥看来,是个男人会为你神魂颠倒的,皇上也是男人,哪里能例外。”
沈绿绮和妹妹沈绿瑶还能说上几句话,和这个兄长沈安知就十分疏远,因为他平日里看她的眼神总是不对劲,有一种让她感觉不舒服的意味。
沈绿绮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站了起来,对着沈牧拜了一拜,平静地道:“父亲,女儿已经饱了,先行告退,父亲和哥哥妹妹且慢用。”
她对沈牧的出声挽留恍若未闻,很快转身出去了。
夜已经深了,风吹过来,拂过脸颊,仿佛全身都是冰凉的。
从外头传来了爆竹的声响和小儿嬉闹的笑声,遥远的天空中,还有烟花绽放,岁岁喜乐,今夕欢庆。
然而她却一个人挑着灯笼,在夜里走过长长的阶廊和空空的院落。
寂寞如斯。
回到兰溪院,下人们都各自围着吃酒去了,她的屋子里却还亮着灯,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倚在那里,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阿绮姐姐。”
顾明熹看见了沈绿绮,他的眼睛在夜色中仿佛燃起了火焰,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他朝她跑了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灯笼,雀跃道:“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了你好久,你和那些蠢人吃饭有什么意思,不如回来让我陪你,今晚我们一起守岁好吗?”
沈绿绮的眼睛里微微有了一点shi润的感觉。
幸而这世上还有一人,全心全意地惦念着她、依赖着她,真好。
沈绿绮笑了起来,她用袖子掩住了嘴,不想让那个小坏蛋看见她在笑。
进了屋子,里面的炭火烧得暖暖的,灯光明亮。
樱桃和方嬷嬷听见沈绿绮回来了,赶紧进来。
“姑娘怎么就回来了,这么快?不是说要和侯爷一起守岁吗?”
沈绿绮接过了樱桃递过来的手炉,淡淡地道:“父亲和姨娘他们才是一家子,我这个外人就不和他们掺和了,不如自己回来清静。”
顾明熹接口道:“对,阿绮姐姐和我才是一家人,我们不理他们。”
方嬷嬷心疼不已,打量着沈绿绮大约没有吃饱,又张罗着去小厨房煮点吃食去了。
沈绿绮对樱桃道:“去把我旧年藏的那坛梨花酿起出来。”
樱桃应声去了,过了一会儿,端着一个青釉小坛子出来,那上面用泥封了口。
顾明熹好奇地把头凑了过来;“什么呀?”
沈绿绮把泥口揭开,一股香气冒了出来。
在夜里,仿佛是那一树梨花开了,在月光下摇曳,甜蜜诱人。
“这是我按着古书上写的方子自己酿的果子酒,用了葡萄和梨子,还加了一点花蜜,我也没试过,不知道味道如何?”
顾明熹跳了起来:“我来试、我来。”
沈绿绮给顾明熹倒了一小杯:“先说好了,不好喝不许怪我。”
顾明熹不待沈绿绮说完,已经哧溜一口喝下去了。
老实说,味道虽然好闻,其实并不太好喝,大约是花蜜放得多了,甜腻腻的,酿的时间太长了,酒味儿有点冲。
顾明熹曾经喝过这世上最醇的美酒,那是从西域的月氏王国进贡的珍品,比同重量的黄金还要珍贵。
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