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不是因为生气,不是因为反抗。
那个时候,刚刚成年的他等待沈家门口,看到Ragn的车缓缓停住,就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如同等待父母回家的小孩。
——对于从小没有血缘亲人的自己来说,Ragn即便鲜少与他见面,每年仅有定期见个两三次,也足够他交付真心。
监护人这个身份在当时看来,就是另一种层面的家长。
他帮忙打开了Ragn的后座车门,Ragn问他是不是前阵子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他雀跃地分享着成人礼的点滴。
“你要什么礼物?”Ragn道。
云枝没有物质方面的心愿,也自觉不跟Ragn回家,怕给这位忙碌的教授添麻烦。
一般来说,他会爽快地摇头,可这次犹豫了下。
这种迟疑一闪而过,云枝礼貌地说:“不用的。”
“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些什么。”Ragn回答他,“你的领养手续是我办的,我是你的养父。”
他小心翼翼地请求道:“我可以喊您一声爸爸吗?”
说完这句,云枝就后悔了,自己像是乞丐。
确实就是乞丐,他只听别人嚷嚷着爸妈。简简单单的两个音节,自己却从来没得到锅开口的机会。
他卑微地希望能在Ragn那里以作填补。
Ragn没拒绝,默认他可以那么叫。
而他很敏感地陷入低落中,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之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仿佛没有讲过。
也就是那天,Ragn打他,嘲笑他怎么狼狈又没用,是一条没有人要的疯狗。
·
直直地站在水池前面,云枝淡淡地敛起表情,并没有被激怒。
过去是过去,当时对周围事物的认知有所局限,也不够成熟,难免识人不清,做出后悔的举动。
但到了现在,他觉得这段插曲不值得再掀起波澜。
教自己不会莫名想起,更不会有意提及。
相比之下,放不下的反倒是Ragn。
他道:“你很在意啊。”
“什么?”Ragn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
“道貌岸然地当了十八年的监护人,骗人的感觉有让你享受到吗?”云枝问,“或者说骗吸血鬼?”
自然不会有任何趣味,Ragn归根结底就是个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的教授。
在那些能说会道的教授中,他格格不入。
为人处世不够圆滑,甚至被情商拖后腿,吃过一些亏。这样的人对勾心斗角应该避之不及,是不会在玩弄人心中获得成就感的。
Ragn被问得一愣,缓缓道:“你把沈家那个老家伙气得不轻,他前几天夜里犯了高血压,是我介绍了朋友过去开药。”
这么说着,他走上前了几步:“听他说的,你全都知道了。”
他一遍一遍地用清水去擦拭被弄脏的衣料,继而扶正了微微滑落的眼镜框,Yin沉地看着镜子里的云枝。
以往他们每年都会见上两次,瞧着云枝一点点长大,被养成了天真柔软的性格。
好Cao纵,也很容易受伤害。
令他感到颠覆的是,今天从云枝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居然看到了刺。
云枝冷冷说:“不是全部。”
“哦,可惜我和沈习甫不熟,因为你才偶尔有联系,没办法解答你的疑问。”Ragn说。
其实云枝心里的困惑和老师无关,反倒是想不通Ragn的意图。
这位教授是个穷苦出身,起初没背景也没资源,能读完书全靠奖学金和资助。
做学术就要抱着不计回报的心态,对缺钱的Ragn来讲,立即去企业里做研发更加适合境况。
可他没有,不仅如此,在如今名利双收后,生活依旧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朴素。睡在学校分配的狭窄单间里,过着单调到只剩下研究的日子。
他非常看重这份事业,投入了百分百的Jing力。
曾有老总开出天价的薪酬请Ragn去做药物研发的指导,被他以不想分心的理由拒绝了。
他不被任何条件所诱惑,所以会当自己的监护人,绝对是主动的,还可能是提议者。
“要是这件事情被曝光,你会被谴责到死,以前的成就和未来前途全白费了。”云枝说,“你为什么会愿意冒那么大的风险,要给白宜彻换血?”
他喃喃:“而且发现我是个普通人,你表现得比我老师还崩溃。”
Ragn本来不想搭理,听到“白宜彻”的名字,稍有惊讶地顿在原地。
太久没在别人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他以为那只吸血鬼早被其他人忘记。不过眼下被云枝提起来,自己没有感到欣慰。
要不是对方的体质平庸,直接推翻了计划,这时候能够和自己说话的就是白宜彻,闭嘴的是云枝了。
他道:“因为沈习甫本末倒置,做不成大事。要他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