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能谅解的。”
李同文推开了警卫员撑过来的伞,大吼:“走。”
心要诚,佛才愿意听他的祈愿,区区一场雨又算得了什么?
“将军……”
李同文听不见风雨里警卫员说了什么,他不管不顾,只一心地往上爬。
后来雨停了,也就出梅了。
李同文跪在寺前,寺庙的方丈已经在此侯了很长时间了。方丈头上点了九个戒疤,朝他微微躬身,“施主,所为何事?”
李同文双腿打着颤,警卫员扶着才站稳,他回了一个礼,“我来此求佛祖可以了却我的心愿。”
“施主,Jing诚所至,金石为开。今日施主所作所为,佛祖都能看得到。还望施主日后能多多行善。”
“多谢。”李同文和方丈再行了个礼。
玉佛寺刚进去是天王殿,二进殿里正中是释迦摩尼,东面是药师佛,西面是阿弥陀佛。一个主东方琉璃世界,一个主西方阿弥陀佛。
李同文点了三炷香,明火缓缓而燃,在眼里跳动。他在佛前,佛凝望着他,他仰视着佛。
说他信佛也信,说不信也不信。他这么多年战场上过来,风雨飘摇里从来没见过佛来救他。
但沈子焉信,他就也信。
他在佛像面前一一跪过去,走下山去,警卫员为他打开了车门。
“将军,回医院嘛?”
“嗯,沈副官还在医院里呢。”
警卫员今天算是开眼了,李将军向来杀伐果断,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总是信命由己,不由天的。
“将军……”
“将军,我不明白,为什么偏要来玉佛寺拜佛,在医院里多叫几个洋人好好看护着不是更有用吗?”警卫员还是问出了口。
“阿奇。”警卫员姓陈单字一个奇,这也是李同文第一次叫他阿奇,他又说:“你看这串念珠。”他把念珠摊在掌心,让他看,“这是沈副官母亲替他求来的,就和我今天一样,一步一跪求来的。子焉给了我,想保我平安,而我没保他平安。”
阿奇点着头,但他没明白。
只有李同文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在还债,亏欠沈子焉的情太多,他还不完,只能做点什么让自己心里舒坦一点。不是他自私,而是他想让沈子焉醒来时看见他是开心的。
李同文回到医院里的时候快下午了,他在玉佛寺里耗了一整天,医生先让他去诊室里看看伤口,打开纱布的时候,医生都呆住了。这比刚取出碎弹壳的时候还要严重,医生再给他换了次药,严肃地嘱咐他再走动,腿就废了。
快近晚上十点的时候,王二六敲开了病房门。李同文怕吵到沈子焉,叫王二六到窗口边说。
仁爱医院种了好多芍药花,芍药做药材是上佳的。但芍药花花开一季,妖冶艳丽,又名“将离草”,名字不吉利,他折了最近那几支,扔远了。
“将军,来福找到的时候已经死了,咬舌自尽的。”
“他倒是狠,我是知道他有问题,但我没想到他胆子那么大。家里呢?”
“家里安分,小九在书房里写了一天的字。”
“那是你们也没那本事看出他不安分,算了,他应该不打算害我们。好好看着监狱里的人,一个也不能再死了。”
“还有,再去帮我查个人,大华饭店舞女白玫瑰的一个常客。”
“舞女?吴淞口死的那个?”
“嗯对,要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办吧。”
他挥手让王二六先退下,没过几秒钟,他就听到一声“李……”他还以为是王二六又折返回来了,刚回过头想问他还有什么事。
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王二六,谁都没有。
他整个人僵硬在窗台边,直到又听到一句,完整的,清晰的,“李同文。”
“我……”话到嘴边李同文才发现自己连声都发不出来,他手里紧紧裹着念珠,看来佛祖终于有一次是庇护他的,也可能是他用多年战场上的没有庇护来换这一次的显灵了。
“李同文,你傻站在哪里干嘛。”沈子焉伤着肺了,说话都是哑的。
“李同文,你快过来!”沈子焉哑着嗓子喊。
李同文这才反应过来,一步又一步地走了过去,握着沈子焉滚烫地躯体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刚刚自己同手同脚了。
得让沈子焉看到开开心心的他!得让沈子焉看到开开心心的他!他不断默念。
“你……”
可李同文有千言万语,就是一句也吐不出来。
“李同文,你是不是傻了?你再这样傻,我就不要你了。”
“子焉。”李同文紧紧抱住他不松手,再放开的时候,沈子焉的肩头都shi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泪为他流,黄金都给他,又怎么了?
“同文,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再傻我也要你,我只要你。”沈子焉还没看过李同文哭,他努力抬起手,替他擦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