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他。
他可以等的,海枯石烂也等,天地分裂也等,只要他的子焉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我可以进去看看他吗?”李同文扶着手术室的门把手,以免自己跌在地上。
“当然可以了,先生,不过我的建议是您可以先去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否则我难以保证您能活着见到沈先生。”
“好……”
他得好好看着沈子焉,他不能先死。
酒Jing冲刷伤口的痛感让李同文咬紧了牙关,消过毒的镊子往皮rou里戳,挑出一片片的碎弹壳,银色的碎片像一把利刃割开他的心头。
“将军,南京那边来电话。”王二六闯进了诊室。
李同文看了看怀表,是时候了,他昨晚就在等这一刻。
“我马上就来。”李同文正了正神色。
仁爱医院里唯一一台电话此时被李同文握在手里。
“将军。”李同文说。
“同文,我一醒来就听到消息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电线那头经过机械处理后的声音有点扭曲,又有点嘈杂。
李同文在心里盘算,怎么个说法才能听起来忠心耿耿。
“将军,这次是我失察,我昨晚已经封锁消息了。”
“同文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昨晚动静那么大,封锁消息适得其反啊。”
看来南京那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这个罪得他来担。
“是,那将军您说怎么处理,我接受惩罚。”
李同文说这番话是有底气的,他肯定南京那边还不会那么快动他,毕竟他手里还握着上海太多的政治资源。
“同文,没那么严重。”李同文料中了,电话那头接着说:“你只需要公开露个面,给公众个交代即可。”
南京那边想让他失民心,让昨晚的人抵上来。
好,那他李同文就顺他们的意。
“是,我马上准备,谢谢将军。”
“哦,对了。”电话那头还有事要交代,“听说沈副官受伤了,我这里有两个医术Jing湛的西洋人,等会给你派过去。”
南京那边把李同文的底摸得很透,沈子焉是他的软肋,特意想派两个人来抓住他的软肋。
“劳将军挂心,沈副官已经醒了。”
“哦?醒了?”
“对的,将军。等他醒来我叫他亲自给您回个电话谢谢您。”
“呵呵,好。对了,昨天我派的巡查官已经到上海了,改天我让他登门拜访你,姓梁,是少将。”
“巡查官?”
“你不用担心,就是走个过场,给百姓看看,我们政府也是办事的。”
“那我就先挂了。”
“将军您辛苦了,再见。”
什么狗屁巡查官,什么做给百姓看看。葫芦里面揣的什么药当他不知道?借口巡查,不过就是要找着机会顶上去罢了。
少将,那就是和他平级,是骡子是马,到时候牵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将军,沈副官要是醒不来怎么办?”
“不,他就是醒着的。”李同文说得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他又说,“我要去看他,不用跟着我了。你去派人把来福找到,再派人把小九还有王秋生看住,还有所有昨天抓回来的人,都给我关在牢里不许放出来,我要亲自审。”
他认真地看着王二六,“二六,你跟着我那么久,现在我和子焉就等于把我们的命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给我好好地把这些事办了。”
“将军!”王二六单膝跪在地上,有像前清忠诚的死侍。“二六自年少以来全家都受将军家庇护,李老爷对我有知遇之恩,二六没齿难忘。二六自知无以为报,只有这一具没用的皮rou,我自当扑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六,谢谢你。”李同文背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沈子焉的病房里。
这个世界上两件事,让人动容,一个是至死不渝的爱,一个是一腔热血的忠诚。
李同文站在病房前,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子焉喜欢他笑,他怎么能哭丧着脸见他呢?
他推开门,“子焉,我来了。”
没有回应,但没有关系。
“子焉,怎么那么多瓶药水要掉啊,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看你才是水做的。”
“子焉,这里味道不好闻,刺鼻。我等会给你买点兰花回来,你就舒服了。”
“子焉,你是不是因为身上落了疤在和我生气才不理我?”
“子焉,没事的,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的。”
“子焉,你真的很好看。”
“子焉,别闹了成吗。”
“子焉,你看看我。”
“子焉,……”
二十一句,李同文断断续续地说了二十一句,这二十一的约定,他先还了,多余欠着的约定,他再想办法补上。
可他的爱人,何时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