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兰妮雅听罢却不知为何把眉毛皱得更厉害了,向他打听出医师诊疗室的所在地后,她原本朝着寝宫走去的脚步便转了向。
“抱歉……让你久等了。”
默然了不到两秒,兰斯洛特决定不去戳穿她拙劣蹩脚的谎言,转念想起先前倒在走廊上、已让加雷斯把人送去医师处诊疗的侍女,于是开口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转走话题,也好让她无需过多担忧侍女的情况。
兰斯洛特转过身,终于等到双手紧揪着胸前斗篷卡扣的少女姗姗而来。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真是糟透了啊,就这样他也能算是合格的骑士吗?
在王离开都城的日子里,兰斯洛特会保护好身为王后的她,赌上作为骑士的尊严和荣耀——他是这样在王的御座前起誓的,连同王押在他身上那份沉重的信任一道,接下了护卫王后的使命。
洛兰妮雅只觉后背一阵发凉,生怕他多想,但某些不好当着外人
“我没事,还请王后陛下……”灰发灰眼、眉目秀丽的侍女瘫着张无表情的脸靠坐在床头,充满审视意味地将视线在她和立在门边的俊美骑士之间来回转了几圈,“保重自己的身体要紧。”
“有什么令您烦心的事吗?”他立刻紧张起来,背部的肌肉受到情绪刺激瞬间绷得紧紧的。
他沉默地在原地守候了许久,身后花园中的声响才渐渐小了下去,喷水池内颇具规律性的水流声再次变得清晰可闻,而同样清晰的,还有一道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当表现得更加可靠些才行。可兰斯洛特越是告诫自己不要分心,紧皱着眉盯着花园入口石柱上的雕纹,脑海里就越是不可自控地浮现出那些不该有的妄想——
兰斯洛特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拗不过她一再坚持,劝了几句也就由着她去了。
“嗯,是啊。因为在亲眼确认希……希尔的情况之前,我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的啊。”
——不能让人认出她的身份来。贵为王后的女性,身上却披着明显属于男人的斗篷,这样太容易在人多口杂的城堡内留下供人谈论的话柄了。
洛兰妮雅冲他笑了一下,神情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平静,但兰斯洛特敏锐地从她轻皱的眉宇间捕捉到了一丝不安……和惶恐。
他是清楚少女故意避开自己的。所以尽管他一直想找个机会和她说上话,但考虑到她的意愿,就一直没有主动去寻过她。偶尔,他也会从他人口中听到她最近的一些动向,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只是默默地将她的喜恶和去过的地方记进心底,而后转身为城内轮值士兵多安排了几条新增的的巡逻路线。
她……现在似乎是在清洗身体吧?那么或许她已经伸手取下了肩头的斗篷,将那具凹凸有致的美妙躯体裸露在空气中……娇小得能被他单臂托起的身子,之前几乎从头到脚都被有着自己味道的斗篷罩住,这会或许已经沾染上了他的气息,就连先前惊鸿一瞥到的细嫩双腿以及……
没能及时阻止同僚骑士肆意妄为的行动就已经罪大莫及了,而在发生了那种事后,自己竟然还无可救药地起了绝不能有的邪念……
洛兰妮雅想象了一下自家老师一身女仆的打扮、面无表情地被个还是少年的骑士公主抱着来回跑的场景,不由就有点想笑。
他犯下了无法补救的错误。
不过洛兰妮雅此行是只有失望的份了——在诊疗室和暂时安置病患的大通铺房间中各自转了一圈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扑空了。
兰斯洛特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前额,半晌才沉下心来,长叹了口气。
好在被迫中断了工作的医师认出了兰斯洛特的身份,问清两人来意后,便态度极好地告诉他们,先前被小骑士送来的侍女在问诊前就醒了过来,确认并无大碍后,就又被送回住处了。
“王后陛下,您……还是要坚持先去探望您的侍女吗?”兰斯洛特压低了声音问她道。
尽管心里也自知自己现在的打扮有些尴尬,洛兰妮雅想了一下,还是打算装作没听懂骑士的言外之意。
兰斯洛特无奈地露出了一个无声的苦笑,反复在心中唾弃自己每一个违背了骑士信条的不当举止,以这种近乎自虐的方式勒令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为自己的行为找好理由后,兰斯洛特坦然地谢过冲他笑得暧昧的年轻医师,伸手轻拢过身后的娇小人儿,没怎么使力就将她半推半拉地带出了诊疗室的门外。
“啊,哎?没、没有啊……”敏感地被骑士一瞬流露出的侵略性吓到缩了缩身子,洛兰妮雅错开视线,完全不敢对上那双仿佛可以摄人心魂的深邃眼眸。
然而……
挡在她身前的兰斯洛特一开始还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直到发现正在说着话的医师眼神总往斜后方乱飘,这才回头看到了她上扬的嘴角和明显轻快许多的神情,下意识地就将人挡得更严实了些。
顺利地跟着兰斯洛特来到城内侍女的集中住区后,洛兰妮雅很快就找到了她寻觅的名字和门牌,松了口气快步朝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