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居于凤宫中的那人,能亲来看一看他。或许,此战便是最后一役。若败了,从此再爬不回凤宫中见那人最后一面。
那一日,青鸾摇头,否决了朱雀心中那不敢言的一点子痴心后,却又倏然昂首唱出了一首极激越动听的歌谣。那歌谣长长,曲词明快,其中一句最后广为流传,于那漫长的道争之战中成为传唱了七千多年的军中曲目。
那一日,青鸾所歌的词中,让众多极情道者燃起热血在慨然赴死前常yin诵的词句是,天下极情出吾辈,宁不快哉!
那一日的歌声仿若仍回荡于这九霄青空之中,直至万年后,已转世涅槃面目为另一人的南广和立在这三十三炼狱中第一层的冰雪炼狱,耳畔仍是那曾传颂了长达七千年之久的战歌。战鼓如云雷动,众羽族奋然展开双翼,直击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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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黑海5
于那漫长的七千年而言, 羽族大批陨落于浩荡三十三天,陨落的皆是各族中送来的王族。有许多种类的鸟族,甚至因此彻底断送了血嗣传承, 从此绝迹于此方世界。
这世间但凡成王者, 都至孤独。
那许多幼年的甚或初生的羽族王者们, 为了所择的道,义无反顾地奔向了战场, 执刀兵,以血祭了心中的极情。常常在刀光剑影中,浮尘一般的星辉溃散, 随流云一道, 在此生最后的时刻奔赴向凤帝所在的凤宫。
每有一族王者陨落,凤宫顶上属于那一族的雕像便会自内流出血。
嘀嗒。
嘀嗒!
血流入凤宫檐下,染的金碧琉璃顶大片斑斓。
每当这时候, 凤帝便会自殿内仓惶走出, 站在檐下,仰面承那涓流不息的羽族子民的血。凤眸微阖, 脸颊上一阵冷一阵热, 双手绞缠, 像是有无尽彷徨缠结于一颗天生五色琉璃心中,又似是终于叫此方天地迫到了一条再不能回头的路。
于万年道争开启的那一日,朱雀斩杀十二常侍将军于白玉宫前, 凤宫中千万众羽族倾巢而出, 尽皆奔赴战场,选择了以身证道。
也是于万年道争开启的那一日, 年貌永远酷似人间十三四少年郎的凤帝再也没笑过。他于朱雀青鸾并众羽族第一次战胜归来的时候,只身立在九十九座白玉桥梁前。长风翻卷流云, 他以一袭朱衣,立于众子民归来的路上,就那样沉静地、淡然地,与凤宫中众将军与千万子民们亲口言道——自今日起,吾凤华,择极情道。
一语出,天崩地坼。
此方天地响起了惊雷。
三十三天,白玉宫外,编钟彻响。帝尊崖涘于白玉宫中现身,紫衣绶带,几步便脚踩优昙花汇聚而成的祥云至凤宫前。
彼时凤帝领着一众自战场归来的羽族,正弯腰检视众人伤势,不时与人叙寒温。见帝尊崖涘亲至,众羽族纷纷警惕地站直身子,握紧了手中兵器。
朱雀与青鸾挡在凤帝身前,一人执着丈余长的黑刀,一人按紧了腰侧的明月剑。两人皆朝帝尊崖涘冷笑,只待他开口问责,或于此际便提前进入大战的至惨烈处。
然而帝尊崖涘的目光却越过了他们,越过了这世间的所有,只投射在凤帝的一袭朱衣。
彼时,帝尊崖涘良久不语,只自凤帝身上,缓慢地将视线挪至那人一双绝色凤眸。帝尊崖涘深海一般的眸底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在涌动,促的一双在人前常以渺远水墨色示人的瞳仁转变成了他的Jing魂模样。
是一双深海般的蓝眸。
蓝的那样纯粹,那样深沉。
就像是倾倒了四海水。
就像是蓄积了数十万年的光Yin。
帝尊崖涘以那样一双蓝眸,久久凝视凤帝,白玉冕旒下神色不甚分明。紫衣荣华,于这金碧色七宝琉璃的凤宫而言,便如同两道截然不同却又总能在各个岔路口交错相汇的气息,竟然令众人隐隐然有一种此次帝尊并不是来对战、而是来叙旧的错觉。
于是朱雀越众而出,沉声道,帝尊此来,可是要与吾辈极情道修者一战?
帝尊崖涘目光仍停留于凤帝双眸,听见朱雀此言,只薄凉一笑。以那清凌凌如同高山云巅冻泉化流的声音,淡然道,若吾亲自出手,安能有尔等立在阶前斩杀吾麾下大将的事发生?
他像是对朱雀极为不屑,又缓缓地道,吾来此,不过有一事不明,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