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Z市,那个他从小到大呆过的地方。从不知什么时候起,Z市变得不那么让人留恋,反而是自己呆了两年的K市。
留恋一座城,只是因为思念一个人。
顾君弦住的是原来的家,母亲离婚的时候并没有要求分财产,有自己事业的女强人坚决要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生活的很好,所以离开的时候除了带走自己的衣服,什么也没有带走。
顾君弦回到家之后,就只剩下冷清,父亲在家的时间很多,却只是坐在客厅里面,看电视或者看报纸,又或者是对着电脑做自己的事。有时候,他会让顾君弦陪着他下棋,父子之间,能说的话题很少很少。
顾君弦也会去看母亲,母亲开的咖啡店离家也不远,走路的话也只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母亲看到顾君弦来了,会放下手上的事情,抽空跟自己的宝贝儿子说几句话。
顾君弦想,父母分开了也好,起码不会听到他们之间不眠不休的争吵。
放寒假不久,顾君弦在离家不远的餐厅找了一份兼职,做的是服务员的工作,一天要上九个小时的班,分中午和晚上,中午十点钟上到两点钟,晚上四点钟上到九点钟,一天做下来也有一百二十块钱。
接近新年,餐厅的生意很好,顾君弦穿着服务员的制服端着托盘在中式餐厅的一楼和二楼上上下下。晚上回到家里,端托盘的手臂酸痛无力,擦了一些活络油之后,第二天还是继续去。
月末的时候才拿到两千块的工资,因为餐厅的生意在临近新年的时段生意很火热,顾君弦根本不能请到假。在K市的公寓在二月一号就要收房租,顾君弦前一天就打电话给房东,问她能不能在早上七点半过来收?平时睡到九点钟才醒来的房东也听出了顾君弦语气中的恳求,答应了他。
明天一早最早的车就是七点半,所以顾君弦决定连夜赶去K市。
晚上九点钟下班的顾君弦没有回家,直接就拿着刚发的工资搭上了前往K市的大巴,搭的是最后一班车。坐在只有寥寥几个人的车上,顾君弦看着窗外划过的夜景,这个城市灯红酒绿,繁华嘈杂,忙碌的人在街上摩肩擦踵,脸上满是倦意。
窗外的一切眼花缭乱,只是没有一处风景值得停留。
到达K市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公车早就没有了,顾君弦搭的是计程车。回到了K市那靠近郊区的小区,还站在了公寓的楼下呆了片刻。楼下的街道,冬日里生意并不好的宵夜店早已经打烊,只留下昏黄的路灯,一片冷清。
上了五楼,打开了那一趟熟悉的门,漆黑的一片,开了灯之后,里面熟悉的一切就映入了眼帘。离开了二十天,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变,只是所有的东西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顾君弦打开了衣柜,看到了的秦小宝和秦皓晨的衣服,这里面还有几件衣服是自己的。他先是拿下了秦皓晨的一件灰色毛衣,托在手上,轻轻摸了摸,手掌贴着舒服的羊毛料拂过,仿佛上面还留有他的气息。
拿了衣服,去洗了澡,把工作服放在洗衣机里洗了,就躺在床上,拿出手机,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里面的照片,看完了照片就打开了录音文件,把听筒对着耳朵,一遍一遍地听着他的声音,这是他在这时空留下唯一的声音。
他问:“想我没有?”
顾君弦总会小声地答:“想你。”
很想很想。
顾君弦第二天起得很早,六点钟起来就开始打扫房间,洗了抹布把里里外外的物品上的灰尘都擦了一遍。所有的一切就恢复了先前的洁净。
房东就住在离这不远的一座房子,是庭院式的房子。五年前,她和丈夫打拼了几年才买下了这间房子,三年前,因为两人的矛盾而结束了这一场婚姻。离婚分财产她分到了这间房子,原本是自己住着,离婚一年后,她又再嫁,所以这间房子就一直作为出租房。
穿得很厚的房东还没来得及上妆,七点半的时候就准时过来收房租,手里拿着记账本,鼻尖因为清晨的寒风而变得红润。房东进了屋,查看了水表和电表之后,才发现这一个月,他的电费和水费加起来也才几块钱。
不禁问:“你这些天没住在这里吧。”
顾君弦点了点头。
房租一共是一千五百零八块钱,顾君弦把口袋里刚发的工资全部拿了出来,数了十五张给房东,还剩下六张。
交了房租,顾君弦又换上了那一身服务员的工作服,火急火燎地去赶公交车,去到了客运站,再买了车票回Z市。回到了Z市之后,正好赶上了上班的时间。
过年的那两天,顾君弦依旧要在餐厅里面上班,且比平时更加忙碌。父亲要回爷爷家过年,说了几次让顾君弦请假,但是餐厅这时候是不准请假的。所以那一年,顾君弦连年夜饭也没能和自己的家人吃。等他下了班,才发现自己的母亲在外面等了很久,眼眶是红的,鼻尖也是红的。
看到顾君弦出来,她微微笑着,温柔的语气掩不住那微弱的哭腔,她说:“快回家吃饭。”
顾君弦看着母亲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