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临走前,他思来想去,将证据直接交给周泽楷的律师,由她呈堂,中间过程所需的环节最少,最不易出纰漏,楚云秀最不知山中奥秘,也最不容易追查来源。
他设想得不错,楚云秀只管打赢官司,只管东西管不管用,怎么来的,她也有些好奇,但没好奇到会去深究。
等她将这包证据验明正身,当天的探监时间已过,她只好先通知方明华,第二天,再和方明华一起去向周泽楷报喜。
问得包裹得来历,三人都判断这样直接的证据,还不是影印本,只有郑乘风本人提供的出来。小心为上,方明华与周泽楷因此做了诸多推测,认为大概是郑乘风觉得没理由害周泽楷,不如卖个人情,还能为自己的逃亡生涯留个活口。不管郑乘风的动机是什么,证据是实打实的就行。
第三日开庭,辩方扔出证据,这种反转惊得全场哗然。后经当场核对笔记,法庭确认所有笔写内容,都出自郑乘风之手,并且和在郑家抄家搜出的账本相吻合,优盘里存的也是些账目往来的记录,记录的款项对上了周泽楷的口供。
这样一来,王池轩所做的证供立刻显得薄弱且漏洞百出,可惜他已骑虎难下,只好一头撞向南墙不回来,任楚云秀再三盘问,也盘问不出什么。但现有人证物证两相矛盾,控方证据不足,最终周泽楷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接驾周泽楷的排场摆得很足,方明华一早就准备好了,他还通知了几家跨国媒体,让他们来找新闻,他想得周到,没什么比周泽楷的无罪释放能更好地驱散流言蜚语。
话筒和举着话筒的手在周泽楷面前伸了一圈,他没回答任何问题,只是抖了抖一身整齐的正装,全程礼节性的微笑,如同凯旋归来的将领,在四个保镖的护卫下上了车子。
出事前载他的司机,早就塞了封口费,远调了,车里这个司机不懂外语,方便了方明华和周泽楷说话。
“赌场怎样?”周泽楷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车子启动,逐渐提速,甩下了一众跟在后面扑过来的记者。
方明华用外语吩咐司机开往酒店,再捡了重点跟周泽楷报备,“几个还持有股票的股东,跟你有口头协议在先,没什么异动,还出外表示会支持你。”
周泽楷点点头,轮回还稳,他这才真正地放松下来。他表情没有太大变化,Jing神也好,仔细看的话,还是看得出眼窝陷下一点,周围一圈淡色的青黑。他调整了坐姿,身体下滑,腰背都帖服在皮椅上,看着窗外匀速掠过的街景。
方明华以为周泽楷累了,再加上按照风俗讲究,呆过牢房的人最好洗澡去去秽,便提议道,“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你没事,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有什么难得到你。”
不料周泽楷摇了摇头。
他心大,放在常人身上了不得了的大事,在他不过是眨眼即过,即已过了,更不用在此多纠结,他不容置喙地说,“先查内鬼。”
周泽楷在牢里够不着,事又分轻重缓解,内鬼可以先放放。现在他出来了,当然要尽早着手把睡榻之侧的人清理干净。至于他心中的外应崔立,他早有了全盘的考虑。崔立不是他的人,没证据,动起来麻烦,再说,别人要养虎遗患,跟他没关系。只要他顺利铲掉内鬼,崔立孤掌难鸣,成不了什么气候,以后再也不给他这样的机会就是了。
见周泽楷坚决,方明华也不坚持,“……我收到消息”,他的语速放慢,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想内鬼大概是程泰。”
周泽楷并不惊讶,这个名字,在他预料的几个人之间。
他转向方明华,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他也听出来了,方明华的前言和后语有着微妙的不协调感。
“他可能怕夜长梦多,坐不住出手了……你忘了,除了剩下的几个股东和市面上的零星散股外,还有一个人手里也握着几成轮回的股票。”
“没忘。”周泽楷怎么可能忘。
言尽于此就足够了,周泽楷已经猜到方明华要说什么,也想到了他凭什么去推测内鬼是谁。以两人多年相识的默契,相视一眼,话都在眼里。
——叶修把他手上的轮回股票放给了程泰?
——是的,事实就是你想的那样。
汽车遇到红灯,缓缓刹住,两侧的人行通道放行,穿梭来往的行路人隔断了周泽楷的视线,过了很久,他把视线拽回来,问,“什么价位?”
方明华如实说,“具体数字不好说,我只知道,最起码高于市价的10%。”
周泽楷罕见地笑了笑,笑出了声音,低哑、干脆又短促的两声笑,倒有点像咳了两下,“他从来都不让自己吃亏。”
65
两天后,叶修从早餐店提供的早报上看到了周泽楷无罪释放的新闻。
这报纸是全球综合性的,周泽楷名头响,搏出来的版面也大,洋洋洒洒一堆字,写得好不详细,还配了张他“沉冤昭雪”后Jing神抖擞前呼后拥逐级下台阶的照片。
同一份报纸,在周泽楷